“哼!”

這稅監王大人雖然不知道陸路唱著是《挑滑車》裡的選段,講訴的是,南宋初年,金兵侵犯江南,岳飛與金兀朮會戰,岳飛的兵馬被金兵圍困在牛頭山上時的場景。

但那“賊子”、“殺他個乾乾淨淨”,這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而且威脅意味非常的濃郁。

當時在場的,聽到陸路那戲詞,一個個都面露詫異,尤其是張鍥修,在詫異的同時,也表露出了微微的擔心。

陸路為繡娘做過什麼,身為長官的張鍥修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次繡娘被人誣陷,陸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之前都是一些地痞無賴,頂多是個惡霸,收拾他們,陸路當然是手到擒來,馬到成功的,可如今,陸路面臨的可是世家和官場上的“惡霸”啊,這就不是那麼好對付了。

這裡面,有些人,擁有張居正作為後臺的張鍥修都不願意去得罪,但陸路卻毫不畏懼的說了那好似宣戰的言語,這怎能不讓張鍥修擔心呢。

聽到陸路那“赤裸裸”的戲詞後,這稅監王大人惡狠狠的看了陸路一眼,又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後什麼也沒有說便氣呼呼的離開了。

陸路看著遠去的稅監王大人,之前臉上的戲謔表情漸漸的變成了嚴肅,陸路當然知道自己面臨的是什麼,但有的時候,人是不能退縮的,尤其是關於家人這一方面,陸路是更不會後退的。

不然,陸路奮鬥的意義何在?

咣噹一聲,那牢獄的大門開啟了,隨後一股潮溼、陰冷,還有一股濃烈的腐爛的黴味撲面而來,期間還夾雜著時淡時濃的尿騷味。

陸路適應了一下,便大步走了進去,故地重遊了起來。

在牢頭的帶領下,陸路便來到了關押繡孃的所在之處,陸路看了看四周,這關押繡孃的牢房,並不是當初關押陸路時的那種好多人住在一起的牢房,而是單獨一間的那種“高檔”牢房,周圍也不是用幾根木頭往地上一插的那種牆體,而是青石板牆。

看到這裡,陸路也知道這是張鍥修對繡孃的特殊關照,於是陸路對著張鍥修拱了拱手,準備說上幾句客氣話,但卻被張鍥修給打斷了,“先生,你快進去吧,一會兒,我還想找你談一些事情呢。”

陸路一聽,也就作罷,隨後便推開了那厚重的木板門走了進去,陸路進去之後,便知道,這裡並不是什麼高階牢房,而是監獄看守們用的房子,臨時改成了牢房。

這牢門的響動,並沒有驚到繡娘,此時的繡娘正失神落魄的坐在床鋪之上,雙眼正落寞的看著窗外。

一席桃花紅的衣裳,一改之前樸素的妝扮,這件衣服陸路知道,是陸路給繡娘買的第一件衣裳,繡娘一直不捨得穿呢,不知為何,選擇在這個時候穿上了。

秋日那柔和的陽光透過那小小的窗戶,映照在繡娘那俏嫩幼滑的臉上,恍若鵝蛋一般晶瑩透明。

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那張瓜子臉快趕上卡通片裡的狐狸精了,瘦削蒼白的有些誇張,繡娘瘦了,之前還很合身的衣裳,此時也有些鬆鬆垮垮了。

看著消瘦的繡娘,陸路有些哽咽的喊道,“繡娘...”

聽到陸路的輕聲呼喚,繡娘微微的轉動著腦袋,有些迷茫的看向陸路,過來好長一段時間,繡娘才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相公,是你麼?”

“繡娘,是我!”

聽到陸路那肯定的答覆,那原本迷茫的眼睛,變得朦朧了起來,“相公...相公...”隨著繡孃的呼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臉龐滑落。

“相公,我沒有殺人,真的,相公,我沒有殺人......”

“我知道,我知道!”

陸路緊緊的擁著繡娘,之前那豐腴的身子,此時都有些硌人了。

繡娘哭了好一會兒,隨後揚起那蒼白的俏臉,痴痴地看著陸路,“相公,你瘦了,都有白頭髮了,都是繡娘不好,讓你操心了...”

說著,繡娘抬起了胳膊,輕揉的摩挲著陸路的臉龐,一邊溫柔的輕撫著陸路的鬢角,一邊悠悠的說道:“相公,我跟娘說了,孫大娘家的孫女不錯,也喜歡相公,等到我死去,相公......還有那蘇蘇姑娘,相公要是喜歡,也可以娶回來,馬姑娘也......”

聽著繡娘那猶如交代遺言一樣的言語,陸路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你是被誣陷的啊,又不是真的殺人,這怎麼還交代後事了呢......

陸路將繡孃的小手握在手裡,揉捏的同時,有些苦笑不得的說道:“又胡思亂想,你也不想想,你相公是做什麼的,又豈會讓我的小寶貝受那冤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