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畏罪自殺了,其實在陸路向她靠去的時候,陸路就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了,那時飛燕就已經坐不住,所以陸路才選擇向她靠去,讓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得以依靠。

雖然是一屍兩命,但陸路並沒有想過去阻止這一悲劇的發生。

昨天,陸路在馬車上,還看了一段《大明律》,其中就有一段關於婢女殺主的判定。

“若奴婢及僱工人、謀殺家長、及家長之期親外祖父母、若緦麻以上親者、罪與子孫同。”

“凡謀殺祖父母、父母、及期親尊長、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已行者、皆斬。已殺者、皆凌遲處死。”

所以當發現飛燕已經服毒之後,雖然陸路覺得有些悲涼,但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竊喜的。

因為,陸路知道,飛燕作為徐家小姐的貼身丫鬟,殺死了自家小姐,無論怎麼樣她都是要被凌遲處死的。

她要是活著,那等待她的將是地獄一般的折磨,在眾目睽睽之下,飽受著千刀萬剮的凌遲之苦。

儘管飛燕殺了人了,陸路覺得她應該付出相應的懲罰,但凌遲之刑,陸路還是於心不忍啊,無論是誰,這種刑罰都太過於殘忍了,所以服毒自盡,對飛燕來說,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雖然在得知飛燕肚子裡已經有了明子劍的孩子後,陸路有了那麼一絲絲的猶豫,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但陸路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師爺,而且有可能馬上就不是了,陸路根本無法左右這個結果。

很快,飛燕的死訊便傳開了,大家陸陸續續的出來了,有唏噓,有感嘆,也有默默哭泣的。

“飛燕,飛燕,這是怎麼了?”

原本癱坐在刑房的明子劍,在聽到飛燕死亡的訊息後,便顧不得太多了,匆匆的趕了過來。

明子劍看到躺在殮房的飛燕,瞬間,悲從心來,“飛燕,飛燕,你怎麼就死了啊,飛燕,你要死,你說清楚在死啊,大人,大人,你聽我解釋。”

明子劍還以為陸路一直認定,徐家小姐的死是他指使飛燕乾的呢。

這時,明子劍又抱著陸路大腿,帶著哭聲的說道:“大人,你要相信我啊大人,清婉的死,真的不是我指使飛燕乾的,真的,真的,大人,你要相信我啊。”

陸路看著明子劍,眼中滿是厭惡,同時也替飛燕感到深深的不值,這傻丫頭,到死都沒有說過一句明子劍的不是,而且在認罪書中,也寫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咎由自取,與任何人無關,雖然說的是任何人,但陸路認為絕大部分應該是對明子劍說的吧。

飛燕認罪了,這個石湖命案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但陸路卻覺得很悲哀,飛燕害主,故然該死,但明子劍卻還好好的活著,並未受到任何的懲罰,這一點,讓陸路非常的不爽,但陸路又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希望徐家人對他做出懲罰了。

正如飛燕所言,人生在世又豈能事事如意呢。

陸路很煩。

陸路非常不願意破獲這種案件了,明明是罪犯落網,明明是皆大歡喜,但就因為其中的酸甜與苦辣,讓陸路不得不感受這人生的悲歡與離合。

對於飛燕的死,大家的感受都不一樣,其中最高興的還是要屬知縣張鍥修了,這石湖命案,本來就是張鍥修心頭上的大石頭,這石頭一除,張知縣是渾身輕鬆啊。

這不,一切都處理穩妥之後,張鍥修便準備領著大家去平康坊走一趟,本來陸路是有些興致不佳的,但奈何張知縣親自開口了,這不答應又有些不好,人在職場,身不由己啊。

於是,在範夫人那撅著小嘴、跺著小腳的不甘眼神裡,陸路和張鍥修便向平安坊的紅花館走去。

“陸哥兒,我跟你說啊,這紅花館裡的小蘇,那一手蘇州幫菜,簡直是一絕啊,尤其是那薺菜蝦仁豆腐湯,嘖嘖,蝦仁軟彈嫩滑不說,那豆腐,簡直了,尤其是和嫩薺菜一起做的羹湯,熱且濃,特別適合飢腸轆轆的胃。”

說著說著,金潘都留下口水了。

看著金潘侃侃而談,陸路微微一笑,想起另一個小丫鬟了。

夜風襲來,吹散了街道兩旁桂樹之上的黃花,黃花飄飄蕩蕩的落下,落在地上,被過往的行人一腳踩過,瞬間,黃花便已成了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