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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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從相遇開始。
時間靜止了一瞬,那麼一恍惚間,程念平以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在他還沒有捲進這紛擾的雜事前,在他還試圖因為某一個人妄想參軍的時候。
七年前啊。他回手握住宋子耀又幹又熱的手,將臉埋了進去,宋子耀只發了那麼一下瘋就恢復了平靜,震天的鼾聲又平穩而有節奏地響起。七年了啊。程念平悲傷地想著。
翻開回憶的書卷,將時間流轉回七年前,正是南魏六年。
孃的病床前,只有程念平一個人。
“念兒,娘不能陪你太久了”病床上的娘嘴唇蒼白,面頰卻泛著紅色,郎中說是癆病,治不得,只能靠著苦藥湯吊著,孃的身體一日接著一日地消瘦下去,白花花的銀子花得無影無蹤,最後連酒館兒都給典當行的老闆押了出去,母子二人就擠在小破閣樓裡,靠著程念平每日去給人家抄書才換來些飯錢。即便日子過得這樣苦,娘也不願意去程家,儘管那程老爺子已經是位居正二品的文官,家境優渥,自然是不會缺了他娘倆兒的吃穿。。
“阿孃,你別這樣說,念兒再去求求郎中,給娘換些新的藥”程念平最怕娘說這樣的話,十幾歲的大小夥子了,眼圈說紅就紅,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念兒,你也十六了,換做其他人家的哥兒都該請人說親事了,是娘拖累了念兒”娘在床上虛虛弱弱地咳了好幾下,臉色又立刻漲得通紅。
“娘”程念平不知道該如何說,現在想一想“說親事”這件事,都直叫他噁心。
程念平每日做著兩份工才的以維持和孃的日常開支,小閣樓裡白天吵鬧,娘睡不著覺,整日睜著眼睛咳嗽,他便從僱主那裡搬回了書卷和紙張回來,家裡的桌子髒的擦不出來,他只好把乾淨些的衣服拿了回來,鋪在書紙下頭墊著,藉著窗邊的天光一字一句地抄著,抄完了再給人家送回去,得了些錢,路上便給娘抓藥了。
晚上安靜下來後,娘也就漸漸地能睡著覺了,程念平便換了一身打扮,悄悄地溜出家門,快步跑過三道街,在戌時之前趕到城北的忘憂園。
去忘憂園幹嘛,程念平小夥子長得文文弱弱,讀書雖少卻也在日日抄書中燻得一身書香氣,怎麼就去了忘憂園那種地方?
嗐,文文弱弱白白淨淨的小男孩,最適合去忘憂園做龜奴了,。
安撫了母親的憂心,冬夜的天也是很快就擦黑了,藉著昏暗的天光抄完了最後一筆書,便急急忙忙地奔向僱主的宅院,還差點因為送得晚了捱了板子,還是僱主的婆娘見他可憐,又塞了兩個饅頭把他送了出去。
回家時天已經黑透了,娘擔心他,竟然撐著病體顫顫巍巍、一步一咳地走下了閣樓,寒風一掃,整個人便不住地打起了擺子。
意外就發生在娘走下閣樓,而程念平依舊在路上的這麼一個檔口。
“那不是之前客來酒棧的老闆麼”遠處傳來醉漢的吆喝:“誒老闆娘,酒棧開不下去了在這兒塊等什麼呢”
“等著陪大爺喝酒,賺個奶孩子的錢吧”旁邊的人更是抖機靈吐出粗鄙之語,惹得周圍人鬨堂大笑。程念平的娘本來是個性子烈的人,換做平日裡保證要拿起傢伙事兒教訓教訓這幫嘴裡沒王法的混蛋。可是如今孃的身子骨實在弱,連走路都要費盡地喘上幾次,她實在懶得理這幫人,便別過頭去。
“誒還不搭理人呢”醉漢們得寸進尺:“老闆娘,你那兒子得奶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哪,都是娶媳婦兒的年紀了還圍在自家老孃的身邊轉悠,也不嫌寒磣”。
“喲”。周圍的人開始起鬨,剛剛那個抖機靈的又開了口。
“這怎麼嫌寒磣啊,那小子回家圍著老孃,在城北可還圍著老鴇子轉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鬨笑。
“你說什麼?”剛剛小混混一句玩笑一般的話,在程母的心裡可是引起了軒然大波:“你說什麼、咳咳咳”
“我的念兒怎麼會去那種地方”在程母的記憶中,程念平一直是圍在自己身邊,醒了便端水過來,咳嗽了便送來藥,其他的時候看見他,都是在桌前安安穩穩地抄書,怎麼、怎麼就會去那種地方。
“哈哈哈哈果然還死死地瞞著母親”這笑聲格外刺耳,程母只覺得頭腦發暈,心中惡心不已。
“住口”程念平老遠聽見吵嚷聲,心下感覺不妙便加快了腳步,不想正好聽見有人說:“老闆娘若是信不過我們哥兒幾個,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好兒子啊?問問忘憂園那個老鴇子誒,叫什麼來著?啊,陳媽”
程念平心裡一揪,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邊怒吼一邊伸出拳頭。
他一個文弱書生,最多的力氣活還是小時候在阿孃的酒棧裡給人端酒罈子,如今吃食也不好,更是沒什麼力氣,加上對面又是一群醉了酒的猛漢,程念平不過幾招便被人按在地上痛打,娘因為冷不丁聽見這樣的訊息,早已經又驚又怒,險些昏倒在地,靠著一口怒氣吊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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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了妓院還不準大爺說了”
“丫頭養得貨還在這兒跟爺張牙舞爪什麼勁,顧了這個娘又去顧那個娘,不如來伺候小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個廢物,才幾下就這德行了”
“小子,叫聲爺爺就放了你”
簡直是什麼汙言穢語都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