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字簡直叫人頭痛。

完顏朔青的耐心愈發有限了。杜暖一直稱病減少外出,可她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一直躲避,如今這請帖送上門了,她若是敢不去,完顏朔青非得派人來捉不可。

大林和小滿還住在寒冥觀呢,既是她自作主張帶回來藏著的人,就沒有理由叫大青鷹抓到把柄連累了這些無辜。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杜暖把請帖隨手丟到一旁,自嘲般地笑了笑。

無趣。

國公府宴的時間定在八月初三的午後,因此杜暖從初二的晚上就開始失眠了,這幾日她總覺著睡得不踏實,幾服安神凝思的湯藥喝下去也沒什麼用處,總感覺有什麼人在窗外盯著她,可卻一直找不到緣由,因此一直熬到三更才睡下。

八月初三這一日,天陰無雨。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杜暖一大早就被急召喚去了國公府,美其名曰,敘舊。

敘舊?敘什麼舊?敘一敘當年她杜暖為什麼偏偏手欠命賤救了完顏朔青?她沒精打采地換了莊重些的衣袍,自覺腰上胖了許多,又忍不住嘆著氣換了更寬些的腰封箍緊,隨後披上寬袖大袍。

深藍暗灰的搭配,啊,真是與那天晚上醉了酒的薛如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呢。杜暖匆匆忙忙坐上馬車才冷不丁地想起來這件事,然而清晨人少,車伕將馬兒趕得飛快,她想回頭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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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薛如忱醒酒後有沒有打算狠狠地報復自己,杜暖搓著自己腰間的玉佩穗子,心中忐忑。

“神君在上,護佑弟子。”她摸著腰間荷包裡精緻的桃木小劍喃喃自語:“許定遠親王身體有恙不便露面吧”

第九十七章毒蘑菇

若是隨意祈神便會靈驗,這世上也無需那些佛寺道觀之類的存在了。杜暖頂著兩隻憔悴的青眼圈從馬車上爬下來的時候,最先見著的就是薛如忱。

只見那頎長身形背對著,孤零零地站在假山石旁,於遍地矮松灌木間如鶴而立,更顯得寬肩削腰;墨藍外袍半披在肩頭,露出一半玄青蘇緞軟錦的窄袖,後肩依稀可見星辰刺繡,長髮編成辮子,總成一股半束在頭頂,用一頂墨玉寶冠固定。輕風過,捲起一縷初秋的涼爽拂過他的髮梢。

正立在假山旁沉思今晚諸事的薛如忱聽見身後傳來響動,不疾不徐回身。

四目相對,杜暖只看了一眼便心跳加快垂下眼去。

剔羽烏眉斜飛入鬢,鳳眸明亮,目光懶散而慵倦,鼻樑與下頜構成的完美角度使他看上去精緻而疏離,唯有唇畔一抹習慣性的微笑叫人恍然覺出些生氣。他見杜暖,舒眉,頷首,微笑,整個人在灰濛濛的天氣中融成一副清雅水墨。

“杜觀主,‘許久’不見?”這一問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子陰陽怪調,薛如忱負手上前,看那姿態彷彿是早已準備好了在這裡等著她的。

“親王殿下別來無恙”杜暖下意識後退一步,賠笑著,前幾日瞧著病懨懨的臉色今日可是神采奕奕,只是那令人琢磨不清的笑意依舊叫她心底發顫。

“甚好。”薛如忱緩步上前:“王上公務繁忙,一早將你我召來卻並未騰出時間,不如請杜觀主陪本王四處轉轉?”他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啊,灰濛濛的陰天似乎也變得明媚起來了呢。

某人內心中的色膽與鼠膽開始了漫長的拉鋸戰。

幾天之前,她不僅偷聽了薛如忱的秘密,還膽大包天地在人家的臉上化了王八紅雲。

所謂深潭無波,薛如忱這看上去風平浪靜甚至春意和煦的表面下,不知道翻滾著什麼暗流,而她好巧不巧,明知故犯地惹了這個城府頗深的主兒,此時居然還在饞他的身子。

不不不還是想一些別的吧。

比如說菌子,菌子的細株帶著黏黏的毒汁,張牙舞爪地綻開妖冶的傘。漂亮的蘑菇都是有毒的。某人強迫自己把面前的清雅美男想象成一株漂亮的毒蘑菇。

毒蘑菇是不能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