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毒蘑菇

“本宮親手殺的呢”初靈霄彷彿在講什麼好笑的故事一般：“本宮親手把他從鍾隱臺上推了下去。”說完還拔下了那隻紅寶石的簪子，炫耀一樣懟道陳承遠的臉前：“就是這把簪子，被本宮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喉嚨”

“皇后確實是瘋了”陳永瑞喃喃自語，曾經的初靈霄便是那名動帝京的武侯之女，生得美貌，性格靈動可人，又擅長琴棋書畫，是他這樣偏遠地界侯爺家庶出的兒子所可望不可即的，如今這個天仙一般的人兒，已經被這許多年來的後宮生活活活逼成了瘋子。

“你們也去死吧”初靈霄前一秒還在笑著，轉眼間卻又變了臉色：“你們也都給我去死！去死吧”說罷她便猛地推倒了王座下長明的鶴燈。

火焰向一條蛇一般直直竄了出來，緊接著便環繞了寧華大殿，將殿中人緊緊包圍起來。

她原本就是不打算逃的，她原本就是打算和自己心愛的人在這烈火熊熊的大殿裡起舞作樂，飲酒說笑。笑看這盛世繁華的傾覆，這末世王朝的滅亡。她原本是打算與殷祉明此生此世就消亡在這一場大火中，相擁著長眠。

可笑的是，此時此刻她什麼都沒有了，就連她一直視為珍寶的愛人，終於也是被她親手推下了鍾隱臺。

沒人再陪她一起走了，她只好拉下這整個大殿的人給她陪葬。

都是他們逼的，她懷著恨意，儘管這恨意早已將她戳的鮮血淋漓，將她一步一步推下萬劫不復。

火越燃越烈。

“遠兒”陳永瑞看見火苗竄起來的那一刻，瞬間吞沒了他視若珍寶的大兒子。

“哈哈哈哈哈”初靈霄狂笑道：“這宮殿的四周都被我倒滿了火油”她從火焰裡發出痛苦的大笑，熊熊的烈焰舔著她的衣袍，又竄上她那嬌花一般的臉頰：“都給我陪葬吧，你們一個也逃不出去的”

“父親”陳永瑞聽得見他的兒子在大火中淒厲的聲音：“救我”

“侯爺屬下去救少爺，請侯爺千萬保重身體，速速撤出寧華殿”連崢不由分說地推開老侯爺，單槍匹馬地衝進熊熊的火焰中。

寧華殿的裝飾極其奢華，又多有蜜蠟松香之類作為四柱和雕花的保養，因此便更容易燃燒，連崢衝入大火的那一刻，火苗已經順著雕刻著龍紋的柱子蜿蜒而上，陳永瑞被侍衛幾乎是連架帶搡地護著衝出了寧華殿，東海侯一行人無力地望著那熊熊烈火，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去救火而是默哀。

這是末日的烈焰，寧華大殿的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熄滅，所幸連崢先大火一步搶回了陳承遠，陳承遠只不過是輕微的燒傷，而連崢這個後來衝進大火的人卻活活地燒得脫了層皮，從此那個在帝京城外策馬揚槍、神采飛揚的少年死去了，換來的是一個面容模糊可怖，沉默寡言的副將軍。

開國初戰便遭此大火毀滅宮殿的慘劇，或許這也預示了後來的結局。只有東海侯隨行而來的占卜師望著這熊熊的大火，嘆了口氣，默默地佔下一卦。

星盤穩穩地轉向冥王處，罐子裡的蟲蠍突然不住地騷動起來，堅硬的勾爪狠狠地摳著罐子的四壁，發出刺耳的沙沙聲。占卜師尖叫一聲，扔掉了手裡的卦象盤和水銀稱，手心裡突如其來的灼燒感叫他痛苦不堪。

他張開手心，正中赫然是一隻蠍子的模樣，尖頭鉤尾巴，傷痕的邊緣泛著淡淡的青紫和血印。

“惕五毒。”

轉眼已是大嶽王朝的第三年。南魏傾覆時，一切正值百廢待興之際，大嶽皇帝大刀闊斧地施行政策，調和民生。寧華殿早已被毀，本該是按照舊例重建樓閣，這大嶽帝體恤民情，不願行這等大興土木勞民傷財之事，於是便重開了那妖后住過的昭寧宮，更名明暉軒，暫住在此。白日他常常便裝出行，體察民心，走街串巷觀察這人間百態；晚上則端坐在明暉軒，批閱奏摺，料理政事。

南邊的西邑殘部開始自然是不服於這中途篡位、改朝換代的皇帝，便勾結了蠻蕪鄉和更南端的暹羅海賊，妄圖獨霸南境，陳永瑞毫不畏懼，命那火中死裡逃生的“鐵面將軍”連崢集結軍隊，擎那猛虎之力，以排山倒海之勢南下應敵。逼得敵軍大退，西邑餘孽也自此銷聲匿跡，瑟縮於南境的邊界，再不敢挑釁帝京。銀虎東酈等國也紛紛臣服於大嶽，邊境的商貿往來又恢復了繁榮，朝廷的兵力也逐漸強盛。

大嶽皇帝英明有為，不出兩年，這七州十九郡的秩序便逐漸恢復了。太平的日子來了，帝京的長寧街又恢復了當年那熙熙攘攘的人氣，茶樓酒肆層出不窮，青樓妓院也笑語嫣嫣，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數那城北的忘憂園和這長寧街口的金來茶館了。。

“南魏王朝末年，平帝殷祉明昏聵無道，近佞臣而遠君子，寵溺妖妃，不理朝政。致使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各地州府義旗頻舉。東海侯陳永瑞，為救黎民於水火，在眾人擁戴下，破三關，攻皇城，一舉推翻南魏統治，建立大嶽王朝。南魏王朝就此湮滅”驚堂木一拍，這便是金來茶館新來的小學徒錢貴兒的開場白，引得四方一片叫好。

“小二”門口進來一位道士打扮的人：“來一壺醉花陰。”

“來嘞”小二腳快，急急地跑上前來遞上一壺酒，又添上了幾碟小菜：“客官您慢用”

“小道幾年沒有回這帝京，這一回來便是改朝換代的新天下了。”道士自言自語一般。

“客官有所不知啊，這當今聖上可是當年橫掃西邑眾敵的東海陳氏。”小二熱情地接上話，又仔仔細細地地給這道士斟滿了酒。

“哦”道士恍然大悟一般：“都怪小道出外遊學太久，竟然對這七州十九郡發生過的事情一概不知。”他痛飲一口酒，又開口道：“小道出遊時，這天下還姓殷，小二可否跟我講講，這四年來有過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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