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我才迷迷糊糊入睡。

醒來時,看到橋下只有拉索和阿雪。

拉索在河溝邊上畫畫,河溝裡有股藥水味。阿雪提著水桶洗衣服。

我走到拉薩跟前,他在畫河溝邊上的狗尾草,畫中的狗尾草叢裡站的是穿紅衣服的阿雪,畫的背景是遠處林立的高樓。

“你那個兄弟,讓我告訴你,他和劉田出去辦事,讓你在這等他。”拉索說道。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問。

“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一陣鈴鐺聲響起,王力騎著三輪車回來,三輪車上拉著二手電視機和洗衣機。“他早上生意還不錯呢。”我說。

“這人,可不是好人,你離他遠點。”拉索說。

“是嗎?他什麼人?”

“他什麼人我不知道,感覺他心裡有事,來我們這好像有什麼目的似的,問這問那,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昨天還他偷偷躲著人打手機。”拉索說,“錢先生,你看這個他像是收破爛的嗎?”

“我看不出來。”

“我可以斷定他不是收破爛的,他還有別的工作。”拉索說。

“這你能看出來?”

“別忘了,我是畫家,畫家比一般人觀察能力強,也比普通人敏感。”

“大藝術家,你覺得我以前是幹什麼的?”我問。

“你?看你的樣子,不是種地,就是在工地上幹建築的,但你最有可能常年在海上打魚,你身上有股魚腥味,雖然這腥味味很淡,但我能聞出來。”

“你果然很敏感,我是賣魚的。”我說。

拉索看了我一眼,“賣魚的?釣魚賣是吧?看你曬得這麼黑。”

“對,沒錯。”我說。“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我走回天橋下。

阿雪看了我一眼,眼神極為冷淡,她繼續洗著衣服。

“錢先生,你沒出去找工作?”王力問道。

“沒有,不急。”我從口袋裡掏出煙,點上煙後,坐在橋墩下休息。

“王先生,你老家哪裡的?”王力問。

“北方的。”我說。

“你多大年齡了?”

“年齡不大不小。”我冷冷地說道。

“第一次來深圳嗎?”

“不是第一次來。”我遞給他一根煙,然後看著遠處的高樓。

王力不再問了,拿著煙坐在板凳上,看著阿雪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