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閻說完,大家一陣爆笑。

“女人的兩大愛好呢?”冷波問。

“這個問的好,女人的兩大愛好,就是談戀愛,和窮人談,談得最多的就是錢,而和富人談的最多的就是感情。“

“有道理。”王保振說。

數十隻海鳥落在船頭,或許是長途跋涉飛累了,搭我們的順風船。

許軍坐在船舷邊上,看著手裡鋒利的刀,然後把刀插在甲板上,兩手搭拉在膝蓋上,垂著頭。過了一會,他拔起插在甲板上的刀,把刀拋進身後的大海。

大多數人都看到了許軍這個扔刀的舉動,或許是許軍已經深深後悔自己的瘋狂殺人行為,或許也是向大家表明,他再也不想殺人了,現在每個人都安全了。

十天前,許軍和我在船頭聊天,說到等他回家後,在郊區開一個汽車修理廠,他說在深圳的表哥願意給他投資。命運突然就改變了,現在不但回不了家,還是滿手沾血的殺人犯,他手上這麼多人命,回國得槍斃好幾回。

在漁船上沒天沒夜的辛苦打工掙錢,卻收入微薄,有人還要還欠下的外債,兩年下來,掙的這點錢別說開汽車修理廠了,開個小店都夠嗆,大多數人都是想罷工回國的,但船長孟德水堅決不同意。許軍和李強一商量,決定劫持船長回國打官司,如果沒有三管輪劉洋的意外身亡,現在漁船正在回國的路上。當初劉洋如果忍氣吞聲,不貿然持刀去找許軍他們理論,或許就沒有後面的失控殺人。和國有漁業打官司,雖然艱難,但找個靠譜的律師,不能說沒有勝算,漁業公司讓很多沒有船員證的人上船打漁,這本身就是違法的。最好的結局是,打贏了官司,合同取消,剩下了一年多就不用在海上釣魷魚了,漁業公司發完半年的工資後,我們就可以各奔前程了。

但怎麼都不會想到,出來打工賺錢,不但分文沒有,卻成了罪行累累的殺人犯,每個人都想不明白,那些死去的人更不會想明白,為何不明不白地冤死在離家鄉幾千公裡的太平洋上,沒有人能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好在終於風平浪靜,大多數人已經不擔心被殺,或者再殺人的事了。大家的精神一下放鬆了許多。

夕陽西下,老閻和許軍釣了不少的魚。孫大黑把燒烤架子搬上甲板,我在收拾木炭。李世雙在舵樓掌舵。陳小偉,冷波,小豆芽在殺魚。鄧家全抱著吉他在調音。

“鄧家全唱一個吧。”冷波喊道。

鄧家全撥弄了幾下琴絃,唱起來野百合也有春天這首歌。

每個人雖然幹各自的活,但都在聆聽著。

王倩和楊珍妮走了過來。我注意到王倩沒有穿黑色長褲,穿的是旗袍,絲襪,高跟鞋,而頭發是盤著的,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香豔魅力。

音樂瞬間失去了魅力,大家的聽覺已經被視覺替代了,幾乎每個人都盯著那開衩的旗袍,那白嫩富有彈性的大腿。

“唱得不錯。”王倩說道。

“要不,你也來唱一個,我來伴奏。”鄧家全說。

“好啊,我來唱。”王倩興致很高,“要不,我們合唱一首歌吧。”

“好的,羅大佑的歌滾滾紅塵,你會唱嗎?”鄧家全問。

“會,我們就唱這一首。”王倩說道。

[王倩]: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紅塵中的情緣/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鄧家全]:想是人世間的錯/或前世流傳的因果/終生的所有/也不惜獲取剎那陰陽的交流。

[合唱]: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遊/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於是不願走的你/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漁船乘風破浪,船頭濺起晶瑩潔白的水花,在歌聲中,我看到王保振熱淚盈眶,劉世雙在舵樓裡擦著眼淚,而許軍強忍著淚水依舊用小刀刻著木頭,許多人都默默地流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