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故事

雞鳴三遍之後，天剛矇矇亮，晨曦還未升起，昏暗的大街已經有了人們走動的痕跡，各種聲音也此起彼伏地響起。

平民區的一所住宅，一名婆子開啟院門，手裡拎著籃子，打算趕早市去把最新鮮的食材買回家，給她懷了孕的媳婦兒加點營養。

剛走出街口，在拐彎處，地一道黑色的人影把她嚇了一跳，要不是那人還在蠕動呻吟，她一準兒尖叫著撒腿往家裡跑了。

遲疑地看了又看，她不敢直接前，擔心那人下一刻便死在她的面前。

但強烈的好心打敗了她的害怕，甚至變成了前進的動力，使得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子，一步一步挪到那人身邊。

大概是聽到她的腳步聲，那人艱難地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後掙紮著從地坐起身，靠在牆根兒邊直喘粗氣。

見那人自己坐了起來，也是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死去，婆子放心了，關心地前詢問道：“小夥子，你……怎麼樣了？要不要我去幫你請郎？”大概是家裡快要新增一個小生命，本容易心軟的她此時更是見不得任何人吃苦。

“不必了，我……我還得逃……不能讓人捉住……”那人無力地擺擺頭，說一個字得喘好幾下，應該是受傷不輕。

婆子立馬緊張地四下裡張望：“哎喲，小夥子，你要逃？是不是惹什麼事兒了？”

“我……”那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停頓了一下，抹了一把臉，苦笑道：“別問了，知道了這些事兒對你沒好處。”

“真的？那我不問了。”婆子立刻後退了兩步，打算越過那人離開這裡。她的小孫子快出生了，她可不能牽扯一些的事情，害了她的寶貝金孫。

可在她與那人錯身而過時，耳尖一動，聽到了那人低低的呢喃：“唉，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呢，好好的在陳府當差，居然看到了陳大少與陳大小姐的腌臢事兒，這下子怕是陳老爺容不下我了，要不是我機警……”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了，而是抱歉地看了婆子一眼，費力地從地爬起，想遠遠地逃離這裡。

大概是他受傷頗重，失血過多了，剛站起身踉蹌了一下，再次坐回地，靠著牆根兒閉目歇息。

陳老爺？陳大少？陳小姐？腌臢事兒？這裡面有大戲啊，她最喜歡聽這些八卦了。婆子頓時兩眼放光，腳下彷彿有千斤重，再也挪不動半步了。

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終那強烈的好心把心底裡的害怕給徹底打敗了，還打得無還手之力。

於是，婆子收回離去的腳步，蹲在他的面前，壓低嗓音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唄，到時我幫你宣揚出去，說不定知道的人多了，那陳老爺不敢對你動手了。”她眸閃著精光，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將那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打散，彷彿找到了主心骨。

其實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種事若是傳出去，被所謂的陳老爺查到他們身，那人會死得更快，連婆子自己也有可能受到牽連。

但這個時候，熊熊的八卦之火燃燒著，燒得婆子的智商不線上，那人的智商也同樣不線上了，所以……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半夜，陳府突然遭了賊，那賊大膽啊，把陳府下偷了個遍，一點兒值錢的東西都沒留下。本來那賊已經得手了，該走了，可沒想到那賊貪心啊，把陳老爺放在密室裡的東西也給偷了，然後陳老爺發現啦，帶著我們這些家丁去追那個賊。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事？”那人說著，突然賣了個關子，故意問婆子。

婆子是什麼人啊，那是在八卦圈遊走多年的精英力量啊，見多識廣，啥事兒沒見過啊，連某些見不得人的腌臢事兒，她都親身接觸過了，那接受能力叫做一個槓槓的，那人一問，不過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立馬便明白了：“是不是陳大少與陳大小姐……”

“沒錯呀！”那人一激動，用力拍了一下膝蓋。由於用力過猛，牽扯到他身的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捂住傷口不停叫苦。

“別激動，別激動，趕緊把事兒說完。”別看婆子出言安撫那人，讓他不要緊張，實際她已經緊張得死死捏住籃子的手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了。

“還能是啥事啊，他們好意思做，我都不好意思說。”

“你是說……”婆子的雙眼更亮了，與那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極有默契的同時點了點頭。

吊足了婆子的胃口之後，那人湊近婆子，把昨天夜裡陳之衡與陳韻的事細細說了一遍，包括鄭瑗瑗因嫉妒而多次陷害陳韻，陳韻又明戀著某個公子哥兒……吧啦吧啦吧啦，一股腦兒全說了，聽得婆子跟打了雞血似的，那叫一個滿面紅光啊。

婆子用力一拍膝蓋：“哎喲，我得去找那幾個老姐妹好好說道說道，也讓她們知道知道，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呀天天用鼻子看咱們，搞得他們多了不起似的，沒想到背地裡卻做盡了這些腌臢事兒，丟人，實在太丟了！”一激動，她連給那人找郎治傷一事都給忘記了，站起來想沖到平時裡走得最近的老姐妹家裡，與她們一起分享這出八卦大戲。

那人急忙拉住她：“別，別，別，不行啊，這種事怎麼能說出去呢。”

“怎麼不能說出去啦？他們能做得，我們說不得啦？這都什麼世道嘛。”

“你想死麼？陳老爺已經在追殺我，想要滅我的口了，如果被他知道這事兒是你傳出去的，還能饒得了你？”他把手放在脖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頓時把婆子嚇得臉都白了。

婆子慌了神，語無倫次的唸叨著：“那咋辦？那你說該那咋辦？哎喲，我家還有小金孫沒出生呢，我不能死，你說你幹嘛告訴我這些事兒啊。”說到最後，婆子忘記是她自己纏著那人要聽故事的，把責任都推到他的身。

“這我可管不了啦，我得走了，躲回鄉下隱姓埋名吧，希望換個名字，陳老爺會認不出我來，唉……”那人狼狽地爬起身，狼狽地揮揮手，不帶一片雲彩，走了。

“換名字？換個名字？”婆子喃喃念著，猶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般哈哈大笑起來，顛顛兒往她交好的老姐妹家裡走去，

與此同時，相似的一幕發生在秀水鎮的好幾處角落裡。

雖說聽到這事兒的人身份各不相同，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有一張巧嘴，又極具八卦之心，家長裡短什麼的見識豐富，保證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故事傳遍整個秀水鎮，弄得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