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彈劾

第二天朝的時候，果然有一名姓江的禦史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彈劾太子行為不端、穢亂宮闈。

這個江禦史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長長的摺子，給東宮的太子白珝羅列了種種罪名，扣了一個不停，說得那叫一個口沫橫飛啊，好幾個站得離他近的人都被他飛濺的唾液給噴到了。

無辜被噴到的人面皮抽搐，忍了好久沒有握拳前揍人，只是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小步，低下頭，免得再次被噴到。

正起勁彈劾著太子的江禦史可沒發現這些小細節，更加沒有發現，坐在龍椅的天元帝身迸發出來的陰冷氣息及濃濃的殺意，而是一口氣說了個痛快，起碼說了小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停下來。

江禦史所說的那番話雖說沒有廢黜太子的字眼，但聽著那個意思也是差不多的了，所有的官員都明白他意欲何為。

天元帝按捺著脾氣聽完，然後才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哦？那照江愛卿所說，朕該如何處置朕的太子才好呢？”

“自然是……”得意洋洋的江禦史差點脫口而出，讓天元帝把太子給廢了。可他到底是在朝為官之人，頭腦再發熱也保留著最後一絲清明，馬意識到此時的場合不對，龍椅那位的臉色好像也不對，急忙改口道：“自然是由皇定奪了，微臣豈敢多言。”

“若朕一定要問愛卿你的意見呢？”

江禦史終於發現天元帝的神色確實不對了，急忙誠惶誠恐地跪下，請罪道：“微臣惶恐，請皇恕罪！”

“你是有罪！”天元帝陰測測地說著。“說吧，你是如何得知東宮發生的事情的，還能瞭解的那麼清楚，莫不是……”

別看天元帝像是隨口問問的，可這番話說出來的份量極重，直指江禦史其心可誅，居然派了細作到東宮打探東宮事宜，這若是被定了罪，抄家滅族是必須的。

江禦史哪敢認下這樣的罪名，慌忙解釋道：“微臣……微臣是經過四季酒樓時，聽到那些市井小民在議論紛紛，才得知這件事的。”

“所以，你未經調查取證，未深入地瞭解事情的真相，便人雲亦雲，拾人牙慧，將矛頭對準了朕的太子？”

“微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的？朕看你可敢得很呢！”天元帝一拍龍椅的把手，將江禦史遞的摺子又給扔了回去，直直砸到江禦史的額頭，直接砸出了一個紅印。“太子出事之前便時常昏睡不醒，何來的精力去做你彈劾的那些事了？啊？況且出事那日，朕和皇後也正巧在場，莫非你打算把事情牽扯到朕和皇後的身？啊？毫無分辨事非的能力，昏聵無能，這樣的臣子，朕留你何用？”

天元帝越說越生氣，尤其是想到昨日在鳳坤宮看到皇後及太子面色慘白地躺在那裡，被安國公和衛清茶緊急救治的場景，他心疼得差點喘不氣來。

特別是皇後被衛清茶救醒之後，不哭也不鬧，更是連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光知道斜倚在床頭默默流淚的模樣，天元帝便被怒火燒昏了頭腦，想要大開殺戒了。

之前大皇子、二皇子被毒害，皇後在事後也是這般默默地流著眼淚，獨自承受著所有的痛苦，卻從來在他面前提過一句，不曾埋怨過他，甚至在他難受得夜不能寐時，還勸他要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因小失大。

而他，不敢去回想那兩個兒子毒身亡時的慘狀，只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能讓皇後漸漸淡忘了那些事，便從來不在皇後面前提起那些事。

令人沒想到的是，他與皇後的最後一個兒子居然也遭了毒手，要不是遇到莫神醫和衛清茶師徒倆，說不定連他和皇後的最後一個兒子也要保不住了。

他本想著皇家的子嗣不多，能活著長大的皇子更是少得可憐，便想著保他們一保，最起碼兄弟間的感情也要維繫好，將來不管哪個位，都能將皇家的血脈延續下去，其他的兄弟也能平安到老。

是他優柔寡斷了，也是他太過想當然了，才會縱出這麼一群膽大包天的家夥。

他早該明白的，天家人根本沒有親情可言，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白做工罷了。

再一想到太後的表現，天元帝更心寒了。

昨日太後在得知皇後和太子相繼吐血昏迷之後，根本沒有派人往鳳坤宮去詢問一下情況，只等到聽說母子二人皆蘇醒過來之後，才派人送了一點禮物和藥材到鳳坤宮，說是祝他們早日康複。

然而一轉身，太後把天元帝請到自己的宮裡，明裡暗裡的說是太子身子孱弱，儲君之位不穩，為免節外生枝，也是為了安定民心，還是趁早換一個太子較好……

當時天元帝被氣了個仰倒，一佛出世，二佛昇天，差點沒有背過氣去。

太後不是天元帝的生母，可天元帝想要當個孝子，自是不可能當面駁斥太後的話，只能虛與委蛇，與太後隨意聊了兩天便藉故離開了。

皇後和太子那裡的情況一直時好時壞，太後又在這個時候給他添堵，他不能沖太後發火，那便只能沖朝臣們發火了。

至於那個主動跳出來的江禦史成了出頭鳥之一，天元帝不打他，誰打他？

江禦史跪伏地在地，瑟瑟發抖，即便被天元帝罵了，也不敢替自己辯解一句。

他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天元帝和皇後都在東宮啊，只說了太子好像與兩名醫女在東宮胡鬧，然後突發病，急召安國公進宮救人等等等等……

而他則根據市井的那些流言，隱隱約約地猜測出事情的“真相”，這才急著摺子彈劾太子的。

哪裡能想到，這次居然踢到了鐵板，把天元帝給惹火了。

“朕不怕告訴你們，太子其實是被人下了劇毒所致，當即性命垂危，差點救不過來。朕正在清查那膽敢謀害太子之人，若是被朕查出來了，朕絕不再姑息！”天元帝冷冷地望著下面的武百官們，尤其站在他身邊的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意有所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