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與白珝談完了正事,眼見得白珝的神色疲憊,精神萎靡,他也不好在此多呆,叮囑了白珝兩句,便打算離開這裡。

不過在臨走前,天元帝突然意味深長地望了白珝一眼,似是隨口問道:“珝兒,朕來了這麼久,怎麼好像沒見到你的奶孃?”

白珝神色不自然地微微一僵,須臾才無奈道:“她出遠門了。”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下個月初她應該能回到京城了。”

“哦?她可是去了哪裡?朕記得她家已沒有親人了吧?”天元帝根本是在明知故問,白珝身邊人的一些情況他還是知道的。

白珝倒是乖覺,也不打算對天元帝藏著掖著,而是老實答道:“兒子讓她到秀水鎮去了。”

“如此說來,秀水鎮倒是風水獨好?”所以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愛往那裡跑?

白珝更加不好意思了:“是兒子讓她去的,衛姑娘那裡還有些一些藥沒配出來,兒子讓奶孃去那裡等著。不過她甚是思念兒子與母後,加之水土不服,身有些不太利索,問過兒子後,兒子便讓她回來了。”

“是這樣……那你便另派一個人去守著吧。”天元帝一聽還有藥沒配出來,立即同意白珝的做法了。

白珝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天元帝倒不是很在意,既然這個兒子這麼說了,算是假的,也必須變成真的,不然可是欺君之罪了。

況,天元帝還真希望那個衛小茶能夠弄出更好的藥物來,不管是於他而言,還是於天榮國而言,都是好事。

白珝眼眸一閃,飛快答道:“兒子明白!”

他明白天元帝話深意,有了這句話便等於把事情過了明路,他可以大方往那邊送人,並且送什麼人都是他說了算,也不怕被人知道後捅到天元帝那裡了。

等到天元帝帶著趙公公離開後,正殿又恢複了以往的安靜。

白珝不需常平扶著,徑直坐起身,半靠在床頭,哪裡還有方才的虛弱狀?

常平手腳麻利地倒了一杯剛好可以入口的溫水,雙手捧著遞到白珝面前。

白珝接過杯子,一口氣把溫水喝光,隨後眼神幽深地望著門檻,面露出一絲冷笑。

一世的他還是太年輕了,也太過心急了,一回來便急著拉攏朝臣,鋒芒畢露,赤果果的向父皇表達出他對那個位置的渴望,難怪父皇後來一直打壓他,甚至有幾次在朝堂當眾訓斥他,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奪了他手的差事。

若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件意外,讓父皇來不及廢太子,也來不及留下遺詔,否則最後坐那個位置的人,絕對不是他。

對那個位置,他是勢在必得的,因為沒有那個至高的位置與絕對權力,他沒辦法護住小茶,更加沒辦法給予她最好的一切。

而她,值得最好的!

爭是要爭的,端看他怎麼爭罷了。

有時候,不爭也是爭,主動後退一步,說不定能讓父皇更加憐惜他,到時候反而會對他補償更多,甚至會幫他拉攏朝臣,替他鋪好道路,幫他贏得民心,將他主動推到那個位置。

哪怕父皇始終不肯讓他繼位,一個勢弱的太子,總好過強勢的太子,因為後者太容易引起帝王的猜忌了。

帝王的重視,既能帶來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勢,也能將那被重視之人架在烈火烤,一不小心會烤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