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當何氏母女出門打聽的時候,才聽到一個令她們崩潰的訊息——由於莫神醫的行蹤已經洩露,安州知府在白珝的授意下)為了防止閑雜人等前往秀景山打擾莫神醫那寧靜的生活,特意從安州調派了一隊百人計程車兵前來把守著山路的入口處,不得準許,不得擅入。

凡是想請莫神醫下山替他們看病的人,必須先遞拜帖進去,再由莊子的主人決定見不見。

當何氏母女拿著拜帖和重禮接近那條進山的山路時,震驚地發現山腳下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全都是幕名前來請莫神醫救治的病人。

這人也太多了吧?

何氏不由得急得直跳腳。

說起這些病人,小茶和莫神醫也挺無奈的。自從安州城的慈善堂開設之後,所有人都知道莫神醫住在秀水鎮了,所以有許多病人抱著僥幸心理過來守著,盼著哪天莫神醫的心情好了,突然大發慈悲出手醫治他們,頑強得趕都趕不走。

秀水鎮藉著多味酒樓的美味佳餚出了一次名,現在藉著莫神醫又出了一次名,鎮的客棧天天爆滿不說,許多民居也改造成可收住客人的迷你小客棧了。

這,還供不應求。

誰讓病人不光是自己來,至少帶著一個家屬來呢,要是遇點有身份有地位的,那跟著來的人更多了。

秀水鎮的生意好了,代表著稅收也多了,稅收多了,代表著政績去了,這下子可把孫縣令給樂得笑歪了嘴,每日出門都是哼著小曲兒,不知有多愜意了。

身為秀水鎮的父母官,總要為底下的民眾多想想,孫縣令擔心莫神醫不堪其擾,一怒之下搬離了秀水鎮,那他的損失可大了。於是大手一揮,又派出一隊五十人的衙役每日在山腳下巡邏,為了防止某些等得心焦的病人鬧事,沖到山去傷害到莫神醫。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晨霧還未散去,山腳下擠滿了病人,一眼看去,各種疑難雜症都有。

有的全身長滿了怪的水泡,又痛又癢,一抓是一道口子,從裡面流出血色的膿水,家裡人都不敢碰他,只能用擔架抬著他;

有的不停地抽搐著,被家裡人按住了四肢,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有的頭痛脖子痛腰痛腳痛,全身無一處不痛,碰到嗷嗷大叫……

何氏的馬車還未接近,那些病人全部齊刷刷轉頭看向這邊,臉現出了防備的神色,彷彿害怕何氏過來會搶了他們的位置。

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何氏不由得有些絕望了,如果要她排隊等下去,排在前面這麼多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得到她呢。

她只是找了藉口暫時過來求醫的,可沒辦法長期在這裡等下去。

何氏開始打起了退堂鼓,扯了扯何母的袖子,怏怏地說道:“娘,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麼能這麼回去呢?你且等著,我派人過去問問。”何母可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為著女兒能生個兒子,她可是豁出去了,雙眼一瞪,揮開何氏的手讓身邊的丫鬟拿著帖子下了馬車,給守門計程車兵遞帖子。

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走到守山路計程車兵前,發現在他們的身邊也圍著許多前來遞送拜帖的人,一個個舉著帖子,可憐巴巴地望著那些士兵。

這段時間士兵們天天守在山腳下,見多了前來求醫的病人,哪能被他們影響到呢,依舊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對他們哀求的神色無動於衷。

正當小丫鬟站在人群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百戶長走到她面前,冷冷睨了她一眼,突然問道:“做什麼的?”

“軍,軍爺,奴婢是來遞拜帖的。”小丫鬟被士兵身的煞氣嚇得瑟瑟發抖,顫著音答道,同時顫顫巍巍地把手的帖子遞了去。

百戶長意外的好說話,接過她手的帖子,揚了揚下巴:“站一邊等著吧。”說著,他還順手把其他人手的拜帖也全部收了起來,然後捧著那一大堆拜帖往山走去。

“是,是,是,謝謝軍爺!”小丫鬟還能說神馬,趕緊向著百戶長的背影道謝,然後退到馬車邊等著唄。

拜帖被收走了,喧鬧的病人們也都安靜了下來,若站若坐,一邊隨意聊著天,一邊用期待的眼神望向進山的山路。

經過幾日的等待,他們已經摸清了求醫的步驟。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遞送拜帖啦,然後,百戶長把那些拜帖全部收走,送到山去。接著那些拜帖會由山的小神醫提前挑選一遍,選出感興趣的病人的帖子留下,其餘的帖子則退回病人手,讓他們明日再來。

山的莫神醫一天最多隻肯看五個病人,所以他挑誰,對於那位病人及其家屬來說,像是天掉個金元寶下來,然後把他們砸了似的。

等了大半天,那位收了拜帖的百戶長終於從山下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小小的纖細身影。

在山腳下等著的病人們都認得那個身影是誰了,一看見她,頓時激動得不行,全都用熱切的眼神巴巴地望著她,希望自己能合她的眼緣,然後挑自己。

同樣望眼欲穿的何氏一看見那個身影,眼睛瞬間發亮了,激動得雙手用力捏緊了何母的手臂,連聲叫道:“娘,娘,快看,你快看,是她,是她下來了……”

“是嗎?讓我看看。”何母一激動,也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了,用力掀開窗簾往外看去,卻在看清小茶的小身板後,原有的信心立馬丟失了大半。“你確定她是小神醫,她能治你的病,讓你成功懷孩子?”

“呃……”何氏被問得語塞,有些心虛地看著何母。

實際她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至於能不能治,還真不好說。

何母見她這樣,心裡有數了,轉念一想,說道:“算了,反正已經來了,而且能不能被她挑還得兩說呢,先等著吧。”

何母的話正合何氏心意,何氏抿嘴笑了:“女兒聽母親的。”

於是,母女倆再次把頭湊到一處,透過窗簾的縫隙去看小茶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