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雁回山,山頂。

山寨內的又一輪狂歡已到了尾聲,所有的山匪都醉醺醺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場地,暫時無人收拾。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個時刻,山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站崗的人仍在強打精神堅持著。

王大山,十八歲,是山寨裡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小嘍囉,由於膽子太小,每次山寨的人下山弄貨,他都會縮在人群後面撿點小便宜,導致功勞每每被搶,自然沒資格參加這種集體的狂歡慶功盛宴了,只能站在一處角落裡,羨慕地看著那些大哥們大吃大喝大玩。

帶他進入山頭的一個老前輩見他饞酒饞得厲害,好心地從席面順了一壇子酒丟給他,樂得他捧著酒壇子溜回了房間偷著喝,喝醉後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大概是喝酒喝多了,他剛躺了一會兒便被強烈的尿意給憋醒,睜著迷濛的雙眼摸黑出了房間。

由於被山寨裡老大嫌棄得不行,他所住的房間被安排在了山寨最邊緣的角落,離茅廁有點遠,他順著牆根慢慢往茅廁走去。

突然,眼前一個人形黑影在他眼前閃過,快得令他以為自己眼花了。

用力了揉了揉眼睛,王大山努力睜大了細長的雙眼,看了又看,結果除了一片寂靜是一片寂靜,山寨裡一切正常,那些在各處站崗的人根本沒有什麼反應。

應該是他喝醉了,所以看錯了吧。

王大山撓撓後腦勺的頭皮,繼續朝前走去。

可很快,又是一個黑影從他眼前掠過,再來一個,又一個……連續七、八個黑色的身影在夜色飛掠而過,迅如閃電,驚得他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連張嘴喊人都忘記了。

等他回過神來,整個山寨裡依舊靜悄悄的,安靜得令人頭皮發麻,彷彿黑暗有什麼怪獸已張開了血盆大口,正等著他自投羅。

本特別膽小的王大山頓時被嚇得雙股戰慄,渾身猶如抖篩糠一樣,要不是扶著牆根兒,他早軟成了一灘爛泥。

屬於小動物對危險的天性直覺使得王大山腦子一懵,轉頭連滾帶爬地往山下跑去,連去檢視一下山寨裡的其他人員是否安全都忘記了。

正因為王大山跑得夠快,所以成了山寨唯一的一條漏之魚,也幸好他的好心沒有那麼重,不曾回過頭,不然等著他的便是牢獄之災。

王大山前腳剛跑,後腳整個山寨燒了起來,火焰燒紅了半邊天空,把夜色照得亮如白晝。

“走水啦,走水啦,趕緊出來救火啊——”

安靜的山寨突兀地響起驚呼聲,伴隨而來的是敲動銅鑼的鏘鏘聲,有人拿著銅鑼一邊跑一邊喊,給山寨裡熟睡的人們示警。

銅鑼聲敲得人心惶惶,那些在屋裡睡覺的山匪們被驚醒後,連鞋都來不穿跑了出來。

然而,他們剛開啟房門,鼻端便傳來一陣清香,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便感覺到身子一軟,不知怎的倒在了地,全身使不力,只能睜大雙眼望著被火焰燒紅了的方向。

與此同時,一股又麻又癢的怪異感覺從骨頭內部慢慢滲透了出來,讓他們難受得很想扭動四肢或者抬起手用力抓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