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啊,你今日又過來賣菜啦?”一個爽朗的女聲穿過重重人群,突兀地傳到小茶的耳。

小茶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這個名字……

她沒想到居然會提前再次聽到。

“是啊,吳大嬸,這幾日收成不太好,這些菜都黃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要呢。”一個半大小子的聲音隨之響起,還處於變聲期的嗓子,說出的話猶如鴨公在叫,但聲音卻是透著一股子憨厚勁兒,光從聲音能猜到聲音的主人笑得有多傻了。

“你啊,是太老實了,才會被家裡的那些親戚欺負成這樣,好的菜輪不到你,盡挑些壞菜葉留給你,能賣得了多少錢呀,還不如留著自個兒吃呢。”吳嬸替大牛抱不平,可這是大牛家的家事,她這個外人算再看不順眼,也不能插手啊,只能替大牛可惜兩聲了。

“呵呵,沒事兒,我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大牛繼續憨厚地笑著,聲音隨著馬車的遠去而漸漸變小,最後再也聽不到了。

可馬車裡的小茶卻是一直僵直著身子靠在車廂,臉色極其難看,臉的表情更是變幻莫測,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才控制住身體,沒有在第一時間掀開窗簾,看清那個大牛的模樣。

饒是如此,那些過往仍是一幕幕在她的腦海浮現,有開心的,有難過的,有歡笑的,也有痛哭的,最後留下的,卻是那滿眼的猩紅,一地的薄薄肉片,以及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白珝靠坐在軟榻,手拿著一本書悠閑地看著,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但小茶那僵硬的身體,難看的臉色,陰冷的眼神,全部逃不過他的雙眼。

小小的她靠在車廂,全身散發出孤寂、冷漠、蕭瑟的氣息,那是一種悲傷到極致的情緒,是她暫時無法擺脫的夢魘,只有時間來治癒她了。

白珝心大為憐惜,放下手的書,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小茶,喝點茶潤潤嗓子。”

他的聲音打斷了小茶的回憶,她失神地看著他,木然道:“哦!”嘴裡應著,但身子卻沒有動。

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的身子太過僵硬了,導致血液流暢不通,想動都動不了。

白珝暗暗喟嘆著,坐到她的身邊,捏了捏她的小臉:“不過是坐坐馬車,也能累到你了?”

小茶生硬的扯開一抹笑容:“是啊,想到要坐馬車回秀水鎮,覺得累得慌。”

“是嗎?那我們再到城東轉轉!”白珝笑了笑,把茶杯塞到她的手,強勢地替她做了決定,敲敲車廂,對外面的白東道:“去城東!”

白東立即掉轉馬頭,將馬車駛向城東的街道。

小茶莫名其妙的看著白珝,輕抿了一口茶,心不安更甚,總覺得白珝的這個決定很怪。

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會在城東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