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馨香的廂房,幾個穿紅戴綠的婦人正在房中來來往往,指指點點著在案上一字攤開的刺繡。

“江夫人,您看看,我們家繡坊繡的鴛鴦戲水,那紋路那針線活兒。在都江城裡頭,那也是絕無僅有的。若是能讓我們來接做大小姐的嫁衣,保準讓大小姐體體體面面的出嫁。”捧起自家繡坊所處的針織繡品,一穿著一身暗紅色錦緞襖子裙的婦人,攀到於氏跟前來,笑臉盈盈的吹噓著。

話才落,就被旁邊的綠衣婦人,唏噓一臉,

“我說張夫人,你說這話未免過於自誇了。莫不成你忘了當年,劉員外府上納如夫人,用的正是你家縫制的嫁衣。結果,堂都沒拜完,那嫁衣的針腳就自行爆開。那場面,真真兒是。”故意不把話說完,綠衣婦人笑的一臉嘲諷。

張夫人被人嘲諷一嘴,面上神情自是不好看,頓時黑下一面。努了努唇,正想回嘴,冷不丁被一風風火火入內來的身影撞了滿懷,

“你們在幹什麼,出去出去,全都出去。”

看清楚來人後,一屋子的婦人皆是伏低身子,問了一禮,

“見過大小姐。”

承受這眾人的問禮,江漁的面上仍然是一臉的不悅。轉眸看著於氏,道,

“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是瞞不住江漁,江夫人於氏只得抬了抬衣袖,將一屋子的繡娘,全部遣出門外。等到屋子裡的人都走幹淨後,於氏才拉著江漁,一同坐到軟榻上。看著江漁的眉眼,頓時慈祥又無奈,一個勁兒的搖頭嘆首,

“漁兒呀,此番乃是你父親的意思。你年歲也不小了,著實應當找個婆家。這不,爹孃都給你挑好了,是城南守備杜風的長子。聽聞杜公子文韜武略,一表人才。而杜守備家中也算殷實,你這樣的身份嫁過去,他們定然也不敢給你罪受。再好不過了。”

“哼,我堂堂城主府的大小姐,居然要匹配一守備之子,若是說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饒是於氏說的天花亂墜,江漁仍然不為所動。悶聲一喝,看著於氏的眼神越發凜冽。

“娘,你如實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會讓您跟爹,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漁兒呀。”被江漁一番逼問,於氏咬著唇,擠出兩行淚來,

“你這性子,是娘給慣壞了。偏生的,你怎麼就得罪了貴人呢。你爹怕貴人遷怒,不得已下下令娘親,即刻給你找個婆家,嫁出城主府。”

“貴人!”喃喃著於氏的話,江漁心中,依稀明白,

“莫不是,明月臺的那兩位?”

江漁話未落,於氏趕忙上前來,抬手將江漁欲出口的話給擋住,

“漁兒,且不可胡亂說話。若是讓貴人聽去,少不得又得惹出事端來。你爹這個節骨眼下,已經容不得我們犯錯了。你哥哥眼下還被關在畢月閣裡頭,娘不能再讓你出事情了。那杜守備雖說家境差一些,可在都江城裡頭,也算得上有頭有臉。你嫁過去,不會委屈的。”

“娘,爹糊塗,難不成你也糊塗了麼。“聽完於氏的話,江漁心裡著急的直直跺腳。

“娘,哥哥已經如此,若我只能配一個守備之子。日後,誰來當你跟哥哥的倚靠。若是我能配好一點的人家,即便爹對哥哥諸多的不滿,看在我夫家的面上,總是不會太過為難哥哥的。”

江漁的話說的雖然大言不慚,可在於氏聽來,也並非沒有道理。低頭仔細想了想,於氏仰眸看著江漁,又是輕嘆搖頭,

“漁兒你所說的,又何嘗不是娘心裡所想的。可是如今,此事迫在眉睫,放眼偌大的都江城,還有那戶人家是能夠與咱們城主府相提並論的呢。”

“誰說沒有,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於氏的話還沒說完,江漁即刻出聲,打斷了於氏的話。

“漁兒你的意思是?”隱約能琢磨出江漁的意思,可於氏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懷疑的看著江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