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推開門,守在院裡的侍衛立馬警覺過來,朝著門口大喝一聲。

“誰?”

“是我。”趙瑾城踱步入內去,筆挺的身軀被門口的黯淡燈火輕輕勾勒著,倒映成守衛眼中的恭謹。慌忙走步上前來,守衛規矩的給趙瑾城拜見一禮。

“屬下拜見公子。”

“不必多禮,起來吧。對了,她怎麼樣?”隨意拂了拂衣袖,趙瑾城淡淡瞟過一縷眸光。聲色雲淡風輕的輾轉出唇邊,英俊的面容,在燭火映託下,略顯清凜。

守衛也不敢瞞他,雙手抱著拳頭,一字一句,如實回答。

“回公子話,那姑娘自入宅子裡來,都不曾醒過。一直睡著呢。”

“哦。”又是淺淡的一字,趙瑾城沒再看守衛。而是拂了拂袖,將他們都遣退下去。自顧邁步上前來,推開屋門。

這是一件尤為簡陋的廂房,一眼望去,先是一張紅木軟榻。軟榻後是雲母山水畫屏,薄薄的紗畫根本擋不住什麼,屋裡跳躍的燭火早已將畫屏後的床榻照明。

繞開畫屏,趙瑾城走入內室。就在床榻前,站住腳步。

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趙瑾城的眸光裡,揉入幾許複雜。

內室的光火遠不如外室的明亮,只是在床榻一側,擺了一盞茜紗宮燈。隔著鵝黃色的燈盞,緩緩洩出淡雅的光。攏著女子細致的眉眼,清晰的倒在趙瑾城眼底。

不得不說。她確實長了一副好容顏。

眉若彎月,面若桃李,兩片薄唇赤如胭脂。就是不知道那緊閉的雙眸,睜開是會是怎樣一番霞彩。想必,會跟那個女人一樣吧。

想到此,趙瑾城心底勃然湧起的恨意,瞬間傾天。

那是刻在趙瑾城骨子,難以磨滅的恨。狠意一起,趙瑾城身上散開殺意,從衣袖裡拿出一柄鋒利的短刀,忽然閃步上前。就在泛著銀光的刀刃要落到女子脖頸時,頓然下不去手。

凝視女子的眉眼,趙瑾城心中,一記抽疼。

“呵呵。”苦澀的在唇邊抿開一縷苦笑,趙瑾城手中短刀,跌落在地。

是啊。無論他再怎麼恨,都沒有辦法去改變眼前這個躺著的女子,是他親妹妹的事實。雖然她是那個女人生的,卻是半分也沒有遺傳到那個女人的精明。還沒入百色城,就被他們迷昏帶走。

原本,他是要殺她的。可是要下手的時候,內心彷彿被密密麻麻的銀針包裹著,那揪心的疼,讓他如何也下不去手。

“呵呵,池宣呀池宣,你就是改了名字又如何,你還是逃脫不了,逃脫不了。”一拳頭重重的砸在牆壁上,趙瑾城狠狠輕斥一聲。那滿心的埋怨,全是對他自己。

是的,趙瑾城不是別人,而是改名換姓後的池宣。跟著玉瑤兒在南疆生活十五年,池宣終於學有所成,與玉瑤兒一道回到月隱來。

目的,為的就是報複他的親生母親,池墨跟暮染。

經過很久的心理建設,趙瑾城才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腦海中不停的回放著跟趙般若相處過的一幕一幕,又是回放過趙般若死的一幕。

趙瑾城的心,才算冷下來。緊緊凝著自己的眉眼,複睜開眼眸時,那漆黑的眸底湧動著沉沉的冷意。

“池墨,暮染。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們。你們欠我母妃的,我定然要你們,十倍百倍千倍的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