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暮染的營帳裡出來,君越加快腳步,飛快的回到自己的營帳內。

此行,君越乃是暮染隨性侍衛的首領,明面上乃是代替君魁前來護送暮染前往泰山的。所以為安全起見,君越將自己的營帳,紮在最為靠近山林的地方。臨近的,也不過是普通士兵的營帳。

因是士兵們都需要巡夜,所以周圍尤為空蕩。

特別是在君越掌起燈後,夜色被燈光輕輕一染,寂靜就跟敷開的水紋,輕盈的似羽毛壓在人心口。明明沒有多大的分量,卻仍然能將人壓的透不過氣來。

入到營帳裡頭後,君越徑直的走到營帳最為中央,雙手撐在木案上,低著頭。腦海中早已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越兒,父親不想瞞你,這些乃是炸藥。在泰山的雲龍寺裡頭,早已有人埋下炸藥,此行暮染必死無疑。往後雪國的天下,便是咱們父子的了。你此行陪同暮染前去,要謹記住……”君魁後面所說的事情,君越不敢去想。

忽然間,木氏的聲音又竄入過來,跟君魁的聲音糾纏在一起,

“越兒,你父親的話你千萬可信不得。母妃知道,你父王的心,不止雁北。可是母親,只想讓你平安。無論事情如何,你都要活著回來。只要能夠活著回來,母妃就能護你周全。”

君越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從小,君越就知道,父親最為屬意的並不是自己,而是三弟君澤。無論自己做什麼,都討不來父親的歡心,後來君越就放棄了。可是他到底是中山王的嫡長子,世子的位置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他頭上。

若不是那夜,他前往琅琊閣請示父親,而偷偷聽到了父親跟琅琊閣那位側妃的話。

君越都不知道,原來他父親此番讓他前來,並非是給他立什麼功勞。而是,讓他作為替罪羔羊,幫他父親代替了那個罪過。弒君的罪過,君越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父親的心,也可以這麼狠。

一時間,君越也掙紮起來。

內心好似有兩個小人,正在吵著架。一個說,暮染不能死,而一個說,暮染必須死。

在兩個小人還沒有吵出結果來的時候,君越的身後,先是響起了一道清冷的男音,

“世子殿下。”

“雲影?”聞聲回頭,君越看清了站在燭火裡的那個人,竟然是君魁身邊最為得力的暗衛,雲影。君越一時也是驚呆了,沒想到,君魁居然回派雲影隨行而來。

君越不知道,自己的舉動雲影看到了多少,卻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攀上前來來,故作無事的開口,

“你不在父親身邊看顧父親的周全,怎麼到太傻來了?”

“雲影參見世子殿下!”沒理會君越的問話,雲影先是在他跟前,屈身福下一禮。恭敬的向君越問安,而後也不等君越讓他起身,就自顧站起身來,方是回答君越的問話,

“王爺擔心世子的安危,所以特地派屬下前來,保護世子的安全。”

“呵呵。”雲影的話,君越是一個字也不會信的。

若是他沒有聽到君魁跟無絕的對話的話,他興許會相信,他的父親對他尚且還有一絲的父子之情。可是在聽了君魁跟無絕的對話之後,君越內心的那一點父子之情,都已經死的幹淨。

此番雲影的前來,君越心裡頭也清楚,無非是君魁擔心自己壞了事情,所以派來盯著自己的。

如此想著,一縷苦笑從君越的唇角蔓延開,一直蔓延到眼底。深深淺淺,全是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