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走遠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落盡,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著四方天地。一排茜紗宮燈掛在門外屋簷下,旖旎的光輝映到屋外雪地上,閃耀回銀白色的光芒。那雪光,竟是比燈光還要明亮。

暮染是真的累了,半萎靡下身子,倚靠在禦座的椅背上。

掌起來的燈火,光影旖旎的籠罩著她的面容,疲憊的倦色被光影輕輕一打,似水波橫漾圈圈蕩開。映在金色地磚上的剪影,都是疲倦的。

“帝君?”直到所有的人都走盡了,團子才敢從門口緩緩踱步而入。眸光不淺不慢,正好落到暮染滿臉倦色上,團子不由自主的升騰起一片心疼。走上前來,迎著暮染的跟前,福了福禮,

“眼下時辰已晚,可是要傳膳?”

“先慢一會兒,團子,去,把明陽給我喊過來。對了,還有明洵。”斂去眸底所有倦色,暮染打起精神,吩咐著團子。

皺了皺眉,為暮染這個決定感到懷疑,可團子並沒有提出來。而是頷了頷首,順從的領命下去。

等的團子再次回到禦書房內的時候,身後正是跟著明洵還有明陽。兩人一入內來,即刻走到暮染跟前,雙手抱拳屈身問禮。

“微臣參見帝君。”

“兩位愛卿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揚手就將兩人帶起來,暮染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原本這樣的時辰,是不該將兩位宣召入宮的,無奈失態緊急,本君也是沒有法子。只得辛苦兩位了。”

“帝君客氣了,帝君愛重,那是我兩的福氣。”暮染一番客套話下來,明洵跟明陽皆是又屈了屈身,連聲回應。倒是沒有再跟明洵跟明陽客套周旋,暮染將剛剛禦書房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與明陽跟明洵道來。

“原本我們以為,只有雁北蠢蠢欲動。不曾想,津南也不是省油的燈。前些日子,我們不是在朝堂上徵集如何妥善處置月隱的法子麼,眼下,雁北跟津南可都對月隱這塊肥肉,虎視眈眈呢。”

雁北的中山王對暮染繼位頗為不服,這些暮染跟明洵等人,是早就知道的。可是津南一直以來,都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如今聽暮染一說,明洵一時一怔。

“呵呵,他們倒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給撐著了。”但不管是雁北還是津南,明洵效忠的,唯有暮染一人。不對,應該說是皇族君家。

雁北跟津南雖然也是君家旁支,但終歸不是正統。他們這些個此舉,在明洵等老臣看來,就是大逆不道。

“愛卿,你們說說看,他們兩家到底想幹什麼?”掌管雪國之後,暮染就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流落江湖的無知女孩。這些年來,雪國在暮染的手裡,被治理的井井有條,國泰民安。在國事上,暮染的遠見不見得比雪國,歷代帝王差。

微微擰了擰眉梢,暮染的眼瞳底拂過一縷冷色。聲色也不動聲色的冷下來,漠然開口。

明洵沉了沉眼眸,陷入到深思。反而是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明陽,先為開口,

“雁北的狼子野心,素來表露的非常明顯。特別是在發兵月隱之後,加上雁北遭遇旱災。那些個流言蜚語,就一直不曾消停過。所以,雁北的野心,不會只是一個月隱。隻身津南,這些年來,一直安分守己的,如今想要月隱這塊肥肉,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

“明陽將軍說的是。”明陽的話一說完,明洵立馬出聲接話,

“雁北的野心不用多猜,難猜的是津南。他們到底是想拿多一些籌碼,跟雁北分庭抗禮呢。還是,想未雨綢繆,到時候好獨善其身。再者,他們是雁北的盟友,此舉不過是來轉移咱們對雁北的目光。”

“臨沂候分析的甚是到位。”都沒等明洵把話說完,暮染皺眉頷首,對明洵所言深表贊同。

一句話落下,沒有人去接話,場上頓時,沉默下來。

過了許久,暮染才再次出聲,

“依照兩位來看,此番我們該如何?”

“帝君。”將暮染的話聽入到心裡,也是做了周密的深思熟慮,明洵上前一步,

“依老臣看來,無論是雁北還是津南。月隱都不能落到他們的手裡,掌管月隱,還得是他人。”

“明將軍請繼續。”見明洵一語中的,卻又欲言又止,暮染出聲示意他繼續。

明洵這才敢,接著開口,

“雁北跟津南,如今看來,已是大患。月隱雖然已經被納入到我雪國的版圖,但是月隱立國幾百年,有些東西早已根深蒂固。並非是我們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若是執意更改,只怕會帶來更大的後患。所以,老臣主張,讓熟悉月隱的人,前去管理月隱。將月隱劃為咱們的附屬國,如同郡縣一般,只是它可以保留國號,好似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