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起來,皇室的旁支也不僅僅雁北五城那一支。像津南一帶的臨邑王一門,也是。可偏生的,就那中山王不怎麼安分。前年,雁北一帶鬧了旱災,中山王便是將天災如數怪罪到暮染頭上。說是女人當政,天地不容。

不過當初雪國跟月隱及日照同氣連枝,那些個混賬話,中山王也只敢在自己家裡頭講講。直到今年,雪國跟月隱關系生了變故,又與月隱起了爭端。戰爭一起,反而給了中山王更多的話柄。那些流言蜚語傳起來,更是不堪入耳。

最為讓暮染憂心的,便是團子口中的瑞雪兆豐年。眼下的雁北,還處在旱災之中。莫說是豐年了,只怕百姓們連吃飽穿暖都成問題。

“帝君!”瞅著暮染的神色,團子即刻就能會意,自個兒是說錯話了。躊躇著還想說什麼,冷不丁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梅林深處傳來。

那笑聲,清脆中帶著一絲稚氣。暮染已經聽出來,是池宣。

給團子等人打了一個莫要跟上的手勢,暮染孤身一人,走入到梅林深處去。

撥開層層擋在眼前的梅花,傳出笑聲的人影,越來越清明。依稀間,暮染還聽見一道女音,

“宣兒你小心些,仔細別摔倒了。”

“母妃,你放心吧,不會的。前些日子,帝君賞了兒子一些梅花糕,可好吃了。母妃您不是說,你也會做麼。兒子幫您摘,然後咱們做梅花糕,給父皇還有皇祖母他們嘗嘗。”回應女音,又是那道稚氣未脫的童音。

暮染不敢輕易露面,只得躲在梅樹後,偷偷的打量著在梅樹下采摘梅花的母子二人。

離開浣衣局後,趙般若的臉色,看起來圓潤不少。雖然比不得在月隱宮中時的養尊處優,可比起當日在浣衣局勞作時的憔悴,那可真是紅潤不少。整個人,更是精神許多。

只見的旖旎天光傾瀉下,趙般若滿目溫柔的看著在梅樹下,用棍子敲打著梅花的池宣。

而池宣,不時回頭,對著趙般若甜甜一笑。母子情深的模樣,就好似一道強烈的明光,赤裸裸的紮入到暮染的眼底,刺疼了暮染的眉眼。觸不及防的,暮染清眸底氤氳起一片朦朧的霧氣。

拼著一股倔強,暮染才是沒有讓自己眼淚滴落下來。

哪怕趙般若如今,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尊貴皇貴妃,可是她有池宣這麼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她的人生,就是圓滿的。

想到自己,暮染內心就跟缺了一塊兒一樣,總歸是怨憤難平。說起來,竟然還帶了一絲嫉妒。

搖搖頭,暮染苦笑著移開步伐,不忍在繼續看下來。

想到自己即將實行的計劃,暮染的內心,泛起一絲愧疚。

若是,將池宣留在雪國,趙般若必定會傷心欲絕的吧,到時候池宣,肯定也會難過吧。畢竟,誰願意骨肉分離呢。想著,暮染竟是走出梅林而不自知,直到團子,迎了過來。

“帝君,這麼快就出來了?”浮著滿眼的疑問,團子上前來問。

暮染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

“嗯,我們回宮吧,我有些乏了。想回去,歇一歇。”

“是。”不疑有他,團子屈身應“是”後,攙扶著暮染,返回月攬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