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染的強迫下,團子到底還是跑了一趟太醫院,找了一個太醫前往花月臺,去給池宣醫治。只是回到月攬芳華後,團子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甚至,直接將臉色甩到暮染身上。

團子不是尋常的宮女,她跟著暮染經歷了兩世,兩人的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以比擬的。所以團子對暮染,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感情。特別是想到當初池冉的死,如今暮染對趙般若母子的仁慈,團子的心裡,就非常的不是滋味。

甚至,不能去原諒暮染。

看著團子進來,坐到椅子上,不停的喝著水,生著悶氣。暮染悠悠轉過站在窗前的身子,回到團子跟前來。將面容放過到到團子跟前,訕訕的一笑,

“怎麼,還在生氣呀?”

暮染一說,團子越發的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不是傻呀,那趙般若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麼。當年你在她手裡吃的虧你都忘了麼,還有冉兒是怎麼死的。因為她的兒子,冉兒擋了她兒子的路,所以才被太後害死的。你倒好,還同情別人的兒子,還……”團子是生氣到極點,越說越激動,最後哭出聲音來,話音在哭聲中,戛然而止。

“團子。”看著團子淚流滿面的模樣,暮染的心頭好不愧疚。陡步上前來,拿出衣袖裡的手帕,幫團子拭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幽幽的,帶著一絲無奈跟憐憫,

“團子,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記了。但是我的夢裡,時常會有一個孩子。有的時候想起來我也很疼。也許是因為這樣,我看到趙般若那副光景,我才會心軟吧。團子,我是真的於心不忍。”

“老大。”看著暮染這樣,團子一時也是不忍心。

“可你知不知道,冉兒他……”差點又要將當年的事情再說一遍,可想到暮染,團子還是在最後的關頭收了聲。

暮染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爾轉過身子,自己走到一旁去。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瀲灩的秋色,眸光忽爾飄的渺遠。

“團子,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的兒子死了,那種心痛,即便我忘記了一切記憶,仍是能想起來。所以我看到趙般若那樣子的時候,我甚至能夠體會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對,趙般若是該死,可孩子,是無辜的。”

哪怕從團子的等人口中,瞭解了當年的真相,暮染心頭也恨。可是暮染還是不忍心,將此事記在池宣的頭上。

到底,暮染還是太善良了。

“老大。”團子原本也不是窮兇極惡的人,變的如此狠毒,也不過是被當年的事情逼的。畢竟池冉的死,是他們所有人,心頭的痛。搖了搖頭,團子看著暮染,也是不忍心,

“說到底,我們還是不如他們狠。”

“罷了,由他們去吧。眼下他們不是還在咱們手中麼,只要他們在宮中,是圓是扁,還不是咱們一句話的事情。”見團子的神色緩和,暮染又是上前來,輕聲勸著。

被暮染一逗,團子破涕為笑。

“老大你說的,確實是個道理。他們如今在咱們手中,咱們可以將當年的惡氣好好的出一出。那趙般若當初卯足勁兒才當上貴妃,如今還不是要到咱們這兒,當個奴才。還有那個池墨,九五之尊又如何,還不是被砸門的當成一個馬夫,在馬廄裡養馬。”

想到此,團子的神色總算緩和不少。暮染也是輕輕的,笑出聲音。

而花月臺裡頭,因暮染特地下了旨意,太醫院的太醫也不敢耽擱著,盡心盡力的照看池宣的病。經過幾日的調養後,池宣的身子,總算痊癒了。時間也在慢慢的流逝中,走入到冬季。

經歷了那樣一樁事情,趙般若是再也不敢讓池宣到浣衣局去了。

池宣拗不過趙般若,也不願意增添趙般若的麻煩,只好自己在花月臺裡玩。可到底是個孩子,正是玩鬧的年紀,如何能呆的太久。自顧的,就出了花月臺的門口。

在宮裡遊蕩了一會兒,被一陣清奇的香味吸引,池宣沿著冗長的宮道一路朝前走。拐過結成冰面的湖泊,走過長長的迴廊,一片寬闊的梅林,展現在池宣的跟前。

那滿眼的紅梅,如同丹霞彤雲,在銀裝素裹的冰天雪地裡,炙熱如火。引的池宣,驚嘆連連,

“哇。”

在月隱的時候,宮裡頭也有一片梅林的。以前經常可以見著,池宣並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後來來了雪國,終日只能躲在花月臺裡頭,憋悶的緊。眼下忽然看到一片梅林,池宣的心情都是雀躍的。

蹦蹦跳跳的跑入到梅林間,池宣聞著滿園的香味,咧嘴笑出聲,

“哇,好漂亮。”

自顧玩的正開心,池宣並不知道,有一道人影正在不知不覺的靠近。直到靠近到池宣身邊,池宣仍然是渾然不覺。直到那道人影,開了聲,

“小孩,你怎麼在這兒?”

“呀,你是誰?”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池宣差點被地上的樹枝絆倒在地,轉身望過來,人已經被一道力道挽在手中。

“小心。”那人道。

“謝謝。”站穩身子,池宣看著那人,虔誠的給那人道了一聲謝。

端凝著眼前小小的人兒,暮染也是來了興致。時下已經是入冬的時節,冰天雪地的,一輪微弱的日陽,掛在天幕上落下旖旎的弱光。輕盈的陽光,將池宣團團籠罩著,那粉雕玉琢的模樣,就跟用冰雪捏成一樣,尤為討人喜歡。

只一眼,就被暮染看入到心眼裡去。暮染朝著池宣,笑了笑,蹲下身子站在池宣跟前,

“我叫暮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