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被青木強行帶下去後,偌大的禦書房,安靜的近乎詭異。

兩側的紗窗都敞開著,窗外天光瀲灩,照入到書房內。在今日,綿連多日的風雪終於停了,烏雲也被凜冽的北風驅散,太陽露出冬季難見的笑臉。只不過那風,還是冷的有些滲人。

沉著眉目,池墨安靜的坐在禦案前。謫若仙人的面容,匿在朗朗天光裡,陰翳而駭人。

將團子送走後,又下令命人看住她,青木才敢回到禦書房來。跪在池墨的跟前,青木虔誠的替團子請罪,

“陛下,團子只是因為聖後娘娘的事情太過激動,還請您千萬不要與她見怪。”

沒等的青木把話說完,池墨在案上虛虛抬了抬衣袖,打斷青木的話,

“你不必多說了,朕知道的。朕也沒想過要怪她。”

“多謝陛下。”聽到池墨如是說,青木才是放心的起身。

靜坐了一會兒,池墨陰翳的面上,浮過一絲痛意。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將心中的決定脫口而出,

“青木,這件事情,還是由你來辦吧。”話落時,池墨將不知何時擬好的聖旨,捲起來,遞給青木。青木緩緩抬步,走到池墨跟前來,將聖旨接下。開啟看一眼,青木的面色驟然發白。

“陛下,您這是?”

“去執行吧,她跟著我,吃了太多苦的。眼下,我不能保護她了,就讓她少吃一點苦吧。”闔了闔眼眸,池墨藏住了眼底的痛色,也壓抑不住聲音裡的痛色。

“陛下,三思呀,當真要如此麼?”“噗通”一聲,青木跪下來,再三的確認。

池墨就跟鐵了心一樣,闔著的眼複睜開時,裡面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酒我已經命人準備好了,就由你端去吧。”

“是,屬下遵命。”沒有辦法下,青木只能領下池墨的命令,退出書房。

從禦書房出來後,立馬有兩個太監拖著一注子走到青木身邊來,黃金雕琢的壺身,還鑲嵌著閃閃奪目的紅色寶石。就連一旁的酒杯,也是流光溢彩的。在朗朗天光下,說不上來的好看。

“大人,請。”恭謹的彎著腰,太監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青木只能忍下滿心的不忍,領著兩個太監,往天牢裡去。

看到青木的時候,暮染的眸光裡再也沒有了悲喜。甚至連一絲的晃動也沒有,就跟看著尋常的人,尋常的事。反而是見到青木身後跟著的兩個太監時,蒼白的唇角,才抿一縷淺淺的笑容。

那流光溢彩的酒盞倒映在暮染的眼瞳底,說不出的詭異悲涼。

“娘娘,陛下,陛下念您辛苦了。特地命屬下,給您帶來了一杯酒,給您解解乏。”將池墨給的聖旨藏起來,青木不忍心念。本是想哄暮染一下,可話到嘴邊,淚先流。

看著眼前哭的不能自已的青木,暮染抬起手,揚著衣袖幫青木抹了抹臉頰上的兩行淚,笑道,

“你不用安慰我了,聖旨呢。你若是不忍心念,就給我自己看吧。左右那些事情我都經歷,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縱然是死,也讓我死個清楚明白,不是麼。”

“娘娘!”青木再也忍不住了,跪下失聲痛哭。因動作幅度太大,藏在懷裡的聖旨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