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暮染的兒子,那個即將滿四歲的小小孩童,那個會安慰母親,如粉雕玉琢般的孩子。在月隱皇宮的漫天冰雪中,悄然長逝。

池冉的離開,似乎帶走了暮染所有的生氣。暮染不讓任何人碰池冉的屍體,也不願意將池冉的屍體下葬。而是孤身一人,終日守在池冉的屍首旁邊。不吃不喝,也不睡。

團子幾次想進來,但是門被暮染死死的鎖著,團子等人,根本無從而入。

直到有一日,天放了晴,瀲灩的太陽掛在天幕上,宛如一輪發光的玉盤。看著陽光穿透紗窗,照落入殿內,在金色的地磚上濺開幾圈好看的漣漪。暮染的面容在那片漣漪裡,緩緩綻開笑靨。

歡天喜地的起身跑過去,暮染將池冉抱起來,走出殿門。

看到接連幾日閉門不出的暮染,突然抱著池冉的屍體出來,百鳥朝凰的宮人皆是被嚇的一臉錯愕。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跟暮染行禮,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暮染,看著她將池冉一步一步的抱出去。

還是團子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攔著暮染,問,

“娘娘,您抱著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團子?”還能認出團子,暮染面朝著團子,擠出一縷笑容。緩慢開口,

“天放晴了,冉兒最是喜歡有太陽的天氣了。我抱著他出去曬曬太陽,他就不會睡了。他就會醒過來,喊我母後。”

“娘娘。”暮染還在笑著,一邊說話,一臉溫柔的看著懷裡的池冉。好像她的兒子,真的是睡著了而已。可聽著暮染的話,團子的心沒有來由的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落下眼淚。忍著哭腔,團子上前攙扶著暮染,

“娘娘,殿下已經死了。”

“你胡說。”像是被團子的話刺激到一樣,暮染的神色猛然大變,狠狠的瞪著團子,斥聲厲喝著。

“我的冉兒沒有死,他只是睡著了,只是睡著了。”

“娘娘。”哭著跪倒在暮染跟前,團子死死揪著暮染的衣襟,知道自己的話對暮染而言如同萬箭穿心。可是團子也只能咬著牙,繼續開口,

“娘娘,您放手吧。讓殿下入土為安吧,您這樣,殿下即便是到了黃泉路上,也是不安心的。”

“你住口,不許你胡說八道。”一腳踹到團子的心口,暮染扯開了團子的糾纏。退開好幾步,防備的看著團子,

“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的團子。你不是,你怎麼能咒我的冉兒呢,你怎麼能。”

“娘娘。”被暮染踹倒在地,團子也不起來,只是趴在地上低聲的哭泣。

“啊!”實在是受不了了,暮染大喊一聲,抱著池冉,再次回到房中。而在暮染關門之前,團子搶先躋身進去。與暮染一同,入到殿內。

警戒的看著團子,暮染抱著手中的池冉,怎麼也不願意鬆手。看著暮染近乎癲狂的模樣,團子闔了闔眼眸,狠了狠心,道,

“老大,您醒醒吧。殿下已經死了,你怎麼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呢。殿下怎麼死的,您直接心裡最為清楚,為何咱們費盡心思都請不來太醫,為何那些禦林軍膽敢對你出手。還有太後,為什麼殺啥時候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病了。這宮裡,已經亂了,若是娘娘您再不出來主持公道,只怕這宮中,就要變天了。殿下已經死了,娘娘,您就不想幫他報仇麼。”

“呵呵,冉兒。我的冉兒。”團子的話,如同一把把利刃,刀刀都劃中暮染的內心。那遲鈍的疼痛,見將暮染從自己編造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團子說的對,池冉的死,確實透著古怪。還有太後的病,還有玉瑤兒……

忍下悲傷,暮染將池冉的屍體抱到床榻上,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但是暮染也沒有去擦。放下池冉後,暮染一步一步,從床榻邊走出來,情緒依然恢複正常,

“傳令下去,皇長子病逝了,發喪吧。”

“是。”熱痛接下暮染的命令,團子往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高撥出聲,

“皇長子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