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宅子出來,離開炭火慵懶的暖意。頓時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拉入寒冰地窖中一般,四面八方湧過來的冷意,似刀子裹在風裡。即便披著細膩的貂裘披風,也無法抵擋見縫插針般的寒冷。

迎面感受著直面而來的寒風,暮染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跟在暮染身旁的團子察覺到暮染的不適,甚是不悅的朝著明綃的背影瞪了一眼。默默的心底,不知道問候過明綃多少回。

這一切,明綃自是不知。

入了臨沂候府之後,明綃一路陰沉的神色,總算有些緩和。帶著微微的得意,特地放慢腳步,在門口一頓,回頭看著暮染,

“哼,真是自不量力,臨沂候乃是本郡主的父親。難不成你還指望一個父親還會夥同一個外人,欺負自己的女兒不成。暮染,你還真是愚蠢。眼下你若是反悔,願意將明家母子交給本郡主,本郡主還可考慮,饒過你此次。”

“呵呵。”亦是停下腳步,等的明綃把話說完,暮染才在唇角勾起一縷嘲諷一樣的笑痕。

“多謝郡主美意,但暮染相信,侯爺定然會幫理不幫親的。若是侯爺執意偏袒,那暮染無話可說。”

“你胡說八道什麼。”暮染字字句句不僅將明綃繞進去,還把明洵給拖下水來,明綃自是不能忍。可眼下幾人正站在臨沂候的門口,明綃不好太過明目張膽的為難暮染。也只能壓低聲音,狠狠的瞪暮染一眼,

“哼,看你一會兒還有什麼話說。”話落,毫不遲疑的往明洵的書房走去。

一行人是由離笙帶著,入了明洵的書房的。團子跟明月還有明玉一般,都是婢女身份,自然不能隨著明綃與暮染一同入內,只好在門口等著。

踏步入書房後,暮染才是重新燻在暖香當中,被外頭的冰雪蹂躪的幾乎僵硬的肌膚,總算複蘇過來。在柔和暖氣的撫摸下,暮染只覺得自己的毛孔,都在默默的舒展開。一時間,還差點忘了跟明洵行禮。

“女兒見過父親。”臨至明洵跟前,明綃早已收起在外頭的趾高氣昂,做出一臉的乖巧,給明洵見一禮。

暮染也同時屈下身,福了福,

“見過侯爺!”

“起來吧。”明洵正在看由臨池送過來的書信,一見到暮染,深邃的眼眸如射入一道光,讓他肅穆的神色都紓解開。冷峻的唇角,也抹開一縷淺笑,聲線都變的柔和不少,

“墨夫人來了,臨池之事多虧墨公子出手相助,犬子方能有驚無險的渡過此劫。待的墨公子回來,本侯定是要好好謝謝賢伉儷的。”

“侯爺言重了,侯爺對外子有知遇之恩,外子此番不過是報答侯爺恩德罷了。”到底也是經歷過世面的人,客套的話暮染自然隨手拈來。回過明洵的話,暮染也站起身,偏頭看了看明綃。又是回望明洵,到底是沒有說話。

明洵領悟出什麼,凝起眼神,直直的勾著明綃,聲色忽爾冷下,

“綃兒,你今日纏著墨夫人到為父這兒來,是鬧的哪出呀?”

莫名聽見明洵加重口吻,明綃心中尤為不悅,更是委屈,不由嘟起唇,似在跟明洵撒嬌一般道,

“父親,墨夫人乃是咱們侯府的恩人,綃兒知道。但是不能因為是恩人,就可以亂了規矩。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我們臨沂候府被世人詬病。”

“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理會明綃滿臉的委屈,甚至不等明綃把話說完,明洵就將她的話打斷。

明綃索性也不再兜彎子,徑直道,

“女兒受到線報,明章的妻兒正在暮宅,乃是墨夫人將他們母子給收留了。父親,明章此人罪大惡極,他差點連累到咱們侯府,還害的哥哥到那窮山惡水的地方去。他的妻兒,自然是……”

“夠了。”這回是根本不等明綃把話說完,明洵滿臉慍色直接吼出來,

“誰讓你去暮宅鬧的?“

也許是明洵的眸光太過淩厲,明綃一時被駭住,愣愣的杵在原地許久,也未能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明洵,眼淚直勾勾的在眼眶裡打轉,只是沒能落下,

“父親?”

“為父問你,到底是誰讓你去暮宅的?”不用問其他的,明洵就知道,憑明綃的能耐,是不能查到明家母子在暮宅的。所以,只能說明是有人在利用明綃的無知,故意挑事,

“你個逆女,被人拿來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父親。”對於明洵此話,明綃是滿心的不服,仰起頭來故作鎮定的與明洵對視著,嘴硬道,

“女兒這樣做,還不是為了臨沂候府。她一個外人,居然敢收留了明家母子,還敢忤逆女兒,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