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雪城的光景與臨池不同,盡管秋天的腳步來到,也不見滿眼的蕭條之意。

滿城的繁華,若燦開的煙花,將偌大的城池籠罩在一片安靜而祥和之中。空曠而澄淨的天幕,更如被清水洗過一樣,澄透的讓人可以清楚看見裡邊淡雅的藍色。而院子角落裡栽種的那棵秋海棠,在風裡搖曳出曼妙的身姿,無聲無息的倒映成暮染眼底最旖旎的剪影。

單手託在窗前,暮染雙目凝視著望向窗外。

自從池墨離開繞雪城前往臨池後,暮染的心頭總是七上八下的。彷彿有什麼梗著,點不著地。

“老大,老大,有大事情,有大事情。”“噗通”的一聲,木門被人大力的撞開,團子的身影從敞開的門縫裡擠進來。一下子竄到暮染跟前,眉目裡淬著的慌忙,若一道鋒利的光,照入到暮染的眼瞳裡,讓暮染懸著的心,冷不丁揪一下。

“什麼事兒?”心跳聲已然止不下,暮染看著團子問。

踱步來到暮染身側,團子緊緊擰起柳眉,

“公子在臨池,境況似乎不怎麼好。今日臨沂候府裡頭傳出訊息來,說是臨池那邊的百姓造反了,還說什麼天降災難,是皇帝失德。不僅如此,他們還圍攻了縣衙,還用活人祭祀以此求雨。公子此刻,只怕是……”

“不會的,不會的。”團子的話,著實暮染吃下一驚。慌亂之中,暮染強行的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著池墨的能耐,暮染不斷的安慰自己,也安慰團子,

“他那麼多的心思,便是再難的事情,也難不住他的。”

“對對對,老大你說的對。”看著暮染臉上強行壓下來的驚慌,團子忙不疊出聲附和著暮染的話。

兩人正為難,忽然見細雪從門口進來,

“小姐,有一位百裡公子在門口求見,可是要見?”

“百裡千辰,快快有請!”聽到細雪說有一位百裡公子求見,暮染潛意識就猜到,定然是百裡千辰。想都不想,就讓細雪將人領進來。

接見百裡千辰的地方,自然不能是暮染的閨房,而是大廳。

目視著百裡千辰入內來,暮染緩緩起身,迎著百裡千辰的視線走出去,低身福下一禮,

“見過相爺!”

屈步上前,百裡千辰親自將暮染扶起來,笑道,

“墨夫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相爺。”屈身給百裡千辰道過謝,暮染才是起身。指了指手下的位子,暮染示意百裡千辰坐下。同時又是命令細雪,奉茶。

抬目定定的看著百裡千辰,暮染唇邊喊著似有若無的隱約微笑,跟百裡千辰開口,

“相爺此番到訪,不知道有何吩咐?”

“若說要事,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緊要的事情。左右,也不過是有關臨池的災情。”仰眸對視著暮染似笑而非的目光,百裡千辰也輕輕勾起唇,那沾染在唇邊的笑意,落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測。

特別是那深沉的眸光,就跟望入到人的心裡去一樣,讓人心裡禁不住打個寒顫。

幸好暮染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才不至於在百裡千辰跟前,怯了場。維持著表面的笑意,暮染淡定開口,

“還請相爺直言。”

“墨夫人,倒是個妙人。”看著暮染的眸光加深其中的深意,百裡千辰的口吻裡,也落著探究。頓默一會兒,才接著開口,

“臨池的災情,不知道夫人瞭解多少。眼下的臨池,可是個是非之地呢。不過墨公子倒是大義,竟然親身陪同明誠世子前往,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如此氣度涵養,讓在下好生的佩服。”

“客套話相爺就不必說了,還請開門見山。”心裡本身就擔憂著池墨的處境,哪裡有心思跟百裡千辰兜彎子,暮染直接一口斷了百裡千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