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繡樓裸露在外的上好紅木在烈日的暴曬下,被燻出隱澀的木香。

淡雅的香氣翻開在滾滾熱浪裡,不時竄入人鼻端,倒是能平撫一些內心的焦躁。隱約的香味,一陣一陣的竄入到暮染的鼻端,和著屋內香爐裡飄出來的苦澀瑞腦香。暈暈攏攏的繚繞感,氤氳著暮染傾絕的面容,似有一縷愁思,抹在她的額角。

修長又淨白如玉的長指,輕輕捏著手中的白瓷青花底杯盞,端了起來,忽爾又放下。冷不丁從櫻紅的薄唇,嘆出一口輕氣。

“哎!”

“吱吱。”夏日烈陽正好,敞開的紗窗洩下白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團雪白的毛球上。那純色的毛發,在銀色光芒下,亮的耀疼人眼。

熟悉的聲音,將暮染的眸光從思緒中拉回,瞥向門口。只看一眼,暮染便是驚撥出聲,

“小狐貍。”

“吱吱。”像是回應暮染一般,雪白的毛球一竄而起,跳入到暮染的懷裡。那對烏溜溜的眼珠子,微微合了合,用長滿絨毛的額頭頂上暮染的下巴,蹭了蹭。

“你怎麼來了?”扶住白狐細小的身子,溫暖的笑意從暮染的唇角拉開,慢慢綻成一團瀲灩的春水。

“吱吱。”彷彿聽懂暮染的問話一樣,白狐將頭從暮染的下巴下抽出來,從暮染懷裡跳到地下,咬著暮染的裙角將暮染往外頭拖。不解白狐何意,暮染只好隨著它站起身,往門口走。

剛出門口,暮染的腳步就愣住了。在她目光所及的地方,是一具紫檀山的錦盒。

錦盒的面上用木雕刻發,鐫刻著並蒂花開的紋樣。花心的地方,是一顆圓潤的玉石,在熠熠烈陽下,閃爍著鵝黃色的暈光。

“吱吱。”朝著錦盒的方向,白狐又輕叫兩聲,好像在讓暮染去將錦盒拿起來。暮染會意,慢步過去,將擺在地上的錦盒拿起。開啟後,裡頭躺著的朱釵在剎那間,就奪取了暮染所有的注意力。

那是一柄全身皆是玉石打造的朱釵,釵柄的形狀像極了一根花枝,顏色是高貴典雅的淡紫。花枝的盡頭,開著一朵雙生的並蒂蓮,顏色與花枝相同,紋路明晰而生動,心蕊之處則裹著一顆赤炎色的寶石。

暮染素來對寶石沒有研究,但是從那寶石的顏色光澤看來,著實是不可多得。

將朱釵拿起來,暮染唇邊的淺笑,越發的加深。

由白狐送過來的東西,除了池墨還有誰。只是那朱釵拿在手中,觸手生溫,過一會兒又是顯得冰涼,甚是神奇。

“你呀,明明是一隻狐貍,眼下怎麼成了別人傳話的小狗呢。”心中當然是歡喜的,可經那樁事後,暮染與池墨間總如隔著一層薄薄的膜。只要輕輕一捅,便是能捅破,卻是誰也不願意。池墨是害怕會在此嚇到暮染,而暮染則是……低低的無奈飄在暮染心口,暮染只得搖了搖頭,抬手颳了刮白狐的鼻子。

白狐也不以為意,反而仰頭望著暮染,輕輕搖起自己蓬鬆的尾巴。將暮染逗的,又是一陣輕笑。

收好朱釵,暮染再次抱起白狐,回到房裡。還沒坐下,就聽見銀笛的聲音從門口傳入,

“小姐,銀笛有事求見。”

“進來吧。”隨手將白狐往一旁木案一放,暮染出聲讓銀笛入內。

“見過小姐。”捧著賬冊,銀笛走到暮染跟前,福了福身。行過禮後,才是將賬冊呈到暮染面前,請暮染過目,

“小姐,這是珠衣閣近一個月的入賬情況,還請小姐過目。”

“好。”把賬冊接過來,暮染隨手翻了翻。就在暮染翻賬冊的空當,銀笛瞧見了蹲在暮染身旁的白狐,忍不住驚撥出聲,

“哇,好漂亮的小狐貍呀。”

“噗,別看它長的乖順,可鬧騰著呢。”在銀笛的驚呼聲中,暮染把眼睛抬起來,瞥一旁的白狐一眼,一臉寵溺的與銀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