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一晃,太陽就偏了西。

天邊的最後一縷殘霞在天幕消匿了痕跡後,漆黑的夜色宛如被墨汁染黑的幕布,拉蓋下來。四方天地都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一絲光線也未能透出來。

溫馨而精緻的小木屋裡,早就掌起燈。柔和的燈光懶懶的照落在室內,敲打在沉篤的木板上,折射出一圈一圈的漣漪。翻騰在漣漪上的身影,好似用水墨潑開一般,尤為有趣。

背心抵靠在木桶的邊沿,整個身子放鬆的燻在浸滿藥香的熱水中。似有若無的香味,一陣連著一陣,觸入到暮染的鼻尖。輕輕飄忽起來的煙霧,燻攏的暮染有些昏昏欲睡。

稀裡糊塗間,反倒是池墨的面容,尤其清晰。

藏在心裡最深處的心事,暮染在白天裡,一字不漏的全部給告訴了池墨。暮染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對池墨會有如此深的信任。

但是,暮染潛意識就是覺得,只要有池墨,彷彿發生什麼事情,她都用不著害怕。

她最狼狽的時候,池墨在;她最悽苦的時候,池墨也在;在她最危險的時候,池墨還在……好似她一生中最難過的時光,皆是有池墨在身旁陪伴著。每當她以為人生無望的時候,池墨總如一個天神般,出現在她的眼前,將她帶離深淵。

不知不覺中,暮染對池墨的感覺,似乎變了。

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太過著迷,暮染絲毫沒有在意到,有一隻黑乎乎的身影正在慢慢的往木桶邊靠近。直到那長條般的黑色身影爬上木桶,甚至頭已經接觸到暮染正在浸泡的藥湯中,暮染才是驚覺醒神。

隔著氤氳的水霧,那條黑色的東西吐著紅色的信子,朝著暮染擠開一縷詭異的笑容。

暮染被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當下就驚叫起來,

“啊,啊,啊!”

“怎麼回事?”隔著鵝黃色的簾子,池墨本是在外頭給暮染搗藥。

暮染體內本來就有毒素,加上又被皇甫冥挖了心。雖說因失血過多,暮染體內的毒素已經清楚的差不多,但池墨仍是不放心。因而每天晚上,都會煮一湯藥浴,讓暮染浸泡一下。

今晚,亦是如常。暮染在藥湯裡沐浴,池墨在外頭搗藥,隔著簾子隨時往藥湯裡加藥。

盡管男女大別,隔著簾子,也算是抱住暮染的清白。

但剛剛暮染那驚天動地的呼喊,駭的池墨一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別,就闖入內來。一下子就看到爬到暮染浸泡的藥湯裡的小黑蛇,池墨眼疾手快,拉住蛇尾將小黑蛇甩出湯裡。並且將小黑蛇扔到窗外去,才是走回到浸泡著暮染的木桶邊,輕聲安慰著,

“好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許是今日的藥裡加入了沐蓮子,這東西小黑蛇尤為喜歡。不過你別怕,這種蛇沒有毒的。”

“嗚嗚嗚。”想到剛剛那一幕,暮染仍然驚魂未定。霍的一下子從水裡起身,抱住池墨,嚷出了哭腔,

“你怎麼回事呀,你嚇死我了。那條蛇真的太可怕了,好可怕。”

猛然被暮染抱住,池墨整個人就僵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要知道,眼下的暮染,正被藥湯給燻攏過,白皙的膚色裡泛開粉色的紅暈。身上,也只是穿著一條斷至大腿處的褻褲,及一條肚兜。從水裡起來,身上單薄的衣服被水打濕,緊緊的貼在身上。身前的美好春色,被一展無遺的勾勒出清晰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