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月珠理了理肩上的帔帛,“這條帔子可是三娘子賞的,質地做工都是上乘,不但薄如蟬翼,在這夏日披上,還令人覺得十分涼爽。若是換作從前,也只有青葵你,才能得到這樣的厚賞吧。”

陌春看了看青葵,又看了看月珠,欲言又止。

青葵最近天天做勞務,又不像從前需要代表長公主去各處走動,因而穿的都是易於勞動且經髒耐磨的男袍,與眼前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月珠一比,的確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只不過,這地方偏僻,要說她們真是巧合遇上,她是不信的。

從前她便看出來,陌春做事雖然笨了些,但心地實誠。而這月珠,看上去事事精明,但功利心太重。之前,一直巴結奉承著她。而如今,自己一失勢,月珠便露出這副嘴臉來。

“配與不配,主子說了算。”青葵笑了笑,“既然三娘子賞了你這條帔子,那想然是配的。”

青葵這句話表面聽上去,是沒有什麼異樣,實際是在點明月珠的奴才身份。青葵這樣說,也並非惡意,她只是覺得月珠有些昏了頭。

月珠聽了,立即惱怒起來,“青葵,你以為你還是從前那個討長公主歡心的青葵嗎?我告訴你,你與我也沒什麼兩樣,都是下奴。你能得到的,我也能。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從今往後,我必會好好侍奉長公主,讓她對我另眼相看,絕不會讓她再掛念起你這個舊人。想要再回去?青葵,你做夢都別想!”

說完,月珠氣哼哼地離開。

陌春臉色糾結地朝青葵一禮,然後匆匆朝月珠追去。

青葵看著月珠離去的方向,臉上並沒有氣惱難堪之色,反而在眉間浮起一抹憂慮。

她並不是擔心,月珠真的會阻止長公主接她回去。

她從跨出長公主院子的那一刻起,便明白自己已無回去的可能。

她只是在擔心,月珠如此魯莽,恐怕會被人利用,反而害了長公主和三娘子。

青葵對長公主並沒有多深的感情,畢竟長公主看重她,也只是因為她能幫她出主意,規避了許多風險而已。

她所擔心的是,一旦長公主失勢,樂平郡夫人主理郡公府的話,難保她不會被清算。就算不被清算,日子總歸不會那麼好過。

從心理上來說,她也更希望心眼不那麼壞的長公主能夠穩坐主母的位置。想著二郎君的身體狀況,青葵不由微嘆。

或許,真是天意。

似乎習慣了聽青葵哼歌,每晚,唐玉和都會在榻下聽青葵哼歌入睡,然後半夜才爬出來去其他角落睡。

但這一切總是悄無聲息,青葵一次也沒被驚醒。

她所擔心的被扔蟲子和蛇,也沒有發生。

今晚照樣如此。哼完歌後,覺得唐玉和應該睡著了。一直閉著雙眼的青葵卻是睜開眼,看著頂上橫梁模糊的影子發怔。

“嗒嗒。”青葵的思緒被打斷,她有些詫異地看向榻下的唐玉和,“郎君還沒睡?”

唐玉和沒答應。

青葵抿抿唇,“那我再哼首你沒聽過的。”

青葵正準備起頭,忽然聽見唐玉和發出極沙啞的聲音,“這……裡……”

雖然咬字還是不夠清晰,但在這寂靜的夜裡,空曠的屋內,青葵還是聽清楚了。她驚奇萬分,唐玉和居然說話了!

當然,這不代表唐玉和平時不說話,只是平時他都是亂說一通,沒人聽地懂,更多的是透過肢體語言來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