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轉而看向廚屋的燈火,目中若有所思。

屋裡床榻幾案倒是一應俱全,只是似乎塵封已久,落灰很厚。兩人隨意收拾了一下,青葵便讓十松去看顧湯藥,十松也沒再客氣,說了幾句客套話,轉身離開。

關上屋門,毫無睡意的青葵在燃著燭火的矮幾邊坐下,一隻長腿蜘蛛從眼前悠閑地爬過,似乎在宣示自己的主權。

這裡的情況比她想象地還要糟糕啊。

主子不像主子,下奴不像下奴,或者說是因為主子將下奴逼成了這副模樣。再看院裡院外的情況,便可知,郡公府對這位晉王長公子,也只有這樣重視而已。

“郎君,這是藥……”沒多久,正堂方向隱約傳來十松的聲音。

緊接著,是瓷盞飛摔在地的悶響。又是一陣怪異的音調響起,隨即,十松無奈地喚道:“郎君,時辰不早,該歇了……”

咚咚兩聲,青葵的屋門上似乎被扔了兩塊石頭。

“郎君,這是新來的青葵,是來伺候你的。”十松的聲音逼近,然後似乎將唐玉和給拉開了。

正堂方向又響動了一陣,才漸漸平靜下來。

就在青葵以為今晚的鬧劇應該結束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唐玉和唱歌的聲音。吐詞不清,又是怪異的語聲,也無節奏與樂調,更像是隨心所發出的亂叫……

十松在門口勸了幾次,勸不動也只得作罷。

青葵算是明白了,這個唐玉和縱然腦子不清醒,但也很不喜歡她這個外人的突然到來。

這是要逼走她,甚至逼瘋她?

報歉,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青葵也不打算出去與唐玉和硬碰硬,一是他腦袋不清醒,自己出去與他講道理,煽情都沒有用。二來,她也需要時間來適應這樣的轉變。

轉身上榻,青葵閉上雙眼,深呼吸數輪,漸漸平息了心境。

很快,青葵的睡意襲來,躺下翻身睡了過去。

做下奴,是很勞累的。

不睡覺,是愚蠢的。

有沒有懷念穿越前那公平公正,自由舒適的生活,大概是有的。但更多的時候,她忙地跟個旋轉的陀螺,根本無暇去傷春悲秋,以及期待那遙不可及的夢幻生活。

青葵漸漸睡熟,門外的唐玉和也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

雖然沒睡幾個時辰,但青葵還是在固定的時間醒來。換好衣衫,出門打水洗漱。

天色還只朦朦亮,院裡靜悄悄一片,也不知道昨晚十松是什麼時候睡的,那些湯藥最後到底有沒有送進唐玉和的嘴裡。

看了一眼見底的水缸,還有冰冷的灰灶,青葵有些頭疼。她進郡公府的時候,不過七八歲,一開始也幹過些重活。但像挑水、生火以及其他搬搬抬抬的粗重活,卻是有幾年都不曾摸過了。

想了想,青葵還是來到十松的屋前敲了敲門,“阿松,是我。”

“一大清早地,誰啊?”良久,才有陌生的聲音響起。開門的,也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想必,這便是另外一個伺候唐玉和的下奴阿五了。

那人睡眼惺忪地打量了青葵幾眼,語氣不耐,“你新來的?懂不懂規矩?該幹活幹活,該哭鬧哭鬧去,在我屋門前吵吵什麼呀!”

呯地一聲,阿五將門重重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