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池垂眸看向面前的酒盞,聲音清淡地道:“有些人,有些事,你擁有他們的時候,並不覺得珍惜。

等你回過頭來,想要好好抓住他們的時候,卻發現,事情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不但回不到最初的模樣,反而你越抓得緊,他們就消失地越快。”

唐池輕輕一笑,“也許在別人看來,她最後的那段日子,我是飽受折磨。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認為那是折磨。

如果不是發現她越來越不對勁,我大概會一直麻木下去。她出了事,我反而意識到,什麼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她說她怨恨我,會在下面等著我,我說會的,我很快會去找她的。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有些事不能挽回,也是再不能挽回。

我沒有後悔,但我的確錯了。所以,我在做正確的事。阿和,是我和她唯一的子嗣。而我能做的,就是保證他的安全,保證他不會一錯再錯。

到後來,我又發現,有些事情真的是註定的。我也想開了,錯與不錯,在他自己,我也幹涉不了。而我如今能做的,就是配合他的演出。”

朱皇後極力隱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突然笑了起來,眼淚終於還是如線珠般地落了下來。

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顫著聲搖頭道:“陛下……是我見過的,這世間最無情的人。”

說著,朱皇後站起身來,朝一邊退去。殿外甲冑聲響,很快朱皇後的人與唐池的侍衛沖突起來。

朱皇後盯著神情平淡如水的唐池,聲音清冷道:“陛下既然用情如此之深,妾會成全陛下。至於潞王,妾也會盡快令他與陛下,還有昭懿皇後一家團聚的。這樣,陛下應該也會很開心才對。”

唐池拿起筷子用起膳來,“皇後與秦王,想要謀反嗎?”

問著這句話的唐池,彷彿只是在說,你吃了嗎?

可越是這樣,朱皇後的心裡便越不安。

她跟了唐池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要正面與唐池槓上。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路,如果不是因為唐玉項,她可能寧願孤老傷懷,也不會走上這無奈的一步。

這一步踏出了,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可她除了是唐池的皇後,還是唐玉項的母親。

朱皇後的目光一沉,“陛下玩笑了。陛下近來常犯病症,今夜在皇後宮中,一病不起。

宮中有逆徒意欲作亂,秦王率部捉拿逆賊,清除禍黨。陛下病重不治,秦王於病榻前承位。如此……陛下可安,朝廷可安,成國亦可安。”

唐池嘴角一抿,繼續用著膳,“看來皇後與秦王一黨是早就策劃好了。”

朱皇後的目光緊緊凝著唐池,她無法得知,唐池眼下到底是故作鎮定,還是真有倚仗。

可宮中有玉信照應,應當無礙才對。

殿外交鬥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朱皇後的目光也看向了殿外。

得到報信的唐玉項,知道他母親與玉信那邊已經動手,他也立刻領了部下率軍朝宮中趕去。先在宮外要處佈置了幾千軍馬,又領著其餘人直闖內宮。

因為玉信的接應,一切都很順利。

內宮也早亂成了一團,唐玉項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便來到朱皇後的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