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可不是梧桐做的。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梧桐材質好,做出的樂器也好,不僅如此,梧桐的種子亦可食用……”

一年前,他與東方不敗就是在這棵樹下認識的呢。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一年。

江雲樓掠過那棵梧桐,走向了曾經的住處。

曾經被當做私塾使用的院子如今一片死寂,顯然沒有人再次住進去,期間也沒有任何人造訪過,江雲樓輕輕躍上屋簷,俯視著庭院,回憶起自己住在這裡時的種種情景來。

他曾經跟曲洋在這裡撫琴,院子的角落裡還有過一個雪人,還有彌漫著藥香的廚房,櫃子裡有很多白糖……直到澄碧被派到他身邊,才有了更多的瓶瓶罐罐,油鹽醬醋。

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他怎麼覺得,像是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麼漫長呢?

江雲樓苦笑一聲,在屋簷上坐下,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

…………

最後一絲餘暉消失的時候,紫衫侍女再次出現在了任盈盈的臥房。

青荷看著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的任盈盈,無聲的伸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任盈盈睜開眼睛,低聲道:“……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青荷淡淡道:“婢子還能去哪裡呢。”

“你今日故意挑撥我與東方叔叔的關系,你不怕你腦袋裡的三屍腦神丹麼?”任盈盈撐起身體,小臉慘白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婢子並沒有挑撥大小姐與教主的關系。”青荷垂下頭,道:“今日之事,也不過是一時沖動而已,婢子的身後沒有任何人指使,也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陰謀。”

任盈盈的手握成拳頭,又慢慢松開。

她顫抖著聲音問:“是不是我爹重用過的人,就都逃不掉這個下場……”

她的眼中似有淚意:“今天是上官雲,那明天會是我嗎?”

青荷抬起手,替她擦拭眼角的淚水。

“大小姐,您不要哭。”

她向來冷淡的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來:“請您相信教主,只要您相信教主,您擔心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您知道的不是麼。”

任盈盈只是垂淚。

青荷跪下來,鄭重的給她磕了一個頭,才緩緩站起來,欲要離去。任盈盈急道:“你去哪裡?”

“做一件事。”青荷並不回頭,銀白的月光披在她的背上,朦朧而柔和:“去做一件……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她走出任盈盈的臥房,走出庭院,走出了那片竹林。

她知道,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命回來了。

教主的住處莊重而大氣,守衛兩側的皆是身著紫衫的高大侍衛,輕易不會放人接近,可因著青荷身上的紫衣,她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了大門處。

一身紅衣的人揹著手站在那裡,聽見青荷的腳步聲時,抬眼朝青荷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微微擰起眉頭。

不是江雲樓。

能讓東方不敗站在這裡等候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區區一個侍女。

東方不敗冷冷道:“有什麼事?”

青荷道:“回稟教主,江先生與聖姑今日去了半山腰,見到了上官雲。”

東方不敗臉色一變,總算明白了江雲樓這個時辰還未回來的原因,抬腳就要往山下走,青荷卻又道:“江公子他,好像並不在乎教主身邊有七位夫人。”

東方不敗停住了腳步。

他猛然看向青荷,目光寒冷徹骨,閃動著驚人的殺意。在場的紫衫侍衛不由屏住呼吸,額上不自覺的冒出冷汗來。

青荷頂著那樣的目光,接著道:“所以婢子告訴江公子,教主親手取了七位夫人的命,以江公子的聰明,必然會知道幾位夫人是因他而死。”

東方不敗緩緩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