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無人的樹林,江雲樓終於放心的大聲咳嗽起來,每咳一聲,胸腔裡就疼上一下,一下接著一下,馬兒不安的踏著蹄子,不斷的用腦袋拱他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用處。

江雲樓彎下腰,一邊咳嗽,一邊忍著疼,等到這陣疼痛過去,他才緩緩直起身,繼續往樹林的深處走。

他在樹林裡走了許久,終於找到了當初的那條河。他絕不會認錯這條河。

當初程英就站在這一頭,哭著呼喊她的表妹,而李莫愁則是站在河的那一頭,取笑程英沒有保護表妹的能力。

江雲樓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身,沿著河流往裡走去。

——這一天,他在樹林裡走了一夜,卻沒有任何收獲。

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一件事,只是一個毫無根據的夢而已,本就不該抱有太多期待的。

江雲樓嘆了口氣,不知是感到失望,還是反過來鬆了一口氣。

“喵嗚~”

江雲樓一回到庭院,就聽到了一聲貓叫,側頭一看,堆滿雜物的角落裡,有三雙綠色的眼睛在盯著他看。

怪瘮人的。

他走進屋裡,看見了呼呼大睡的胡鐵花,想了想,還是沒有叫醒他,只悄悄走進了自己的客房。

第二天胡鐵花告訴他,因為胡鐵花帶著江雲樓去看了貓窩,讓母貓有了危機感,它就帶著自己的孩子從後院搬到了前面的雜物堆裡。

於是胡鐵花和江雲樓都沒有再去打擾這一家子。

“我說江兄弟,你這個做的也太甜了吧。”

胡鐵花將一碗白粥一口飲盡,抹了抹嘴,說了這麼一句話。

江雲樓坦然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糖放多了。”

胡鐵花嘆了口氣,問道:“咱們就不能放點鹽?”

江雲樓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可以,我下午正好也要往鎮裡走一趟。胡大哥還有什麼要買的麼?”

胡鐵花立刻就精神了,他毫不客氣道:“給我帶一壇子酒,再來個烤雞烤鴨,哪個都行!”

江雲樓點點頭,應道:“好。”

胡鐵花盯著他的臉,忽然壓低了聲音問:“你這些天,晚上都去哪裡了?我看你一到晚上就不在,回來就無精打採的。”

江雲樓愣了一下,勉強笑著答道:“也沒什麼,出去隨便轉一轉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胡鐵花選擇了不去刨根問底。

雖然很多人都認為胡鐵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但他一向粗中有細,該善解人意的時候,可是半點也不差的。

這一點,胡鐵花最好的朋友楚留香一定深有感觸。

到了下午,江雲樓果然再次出了門,這次卻不是往林子裡走,而是往附近的鎮子上走,他在住進陸家大宅之前也在小鎮裡住過一晚,知道哪裡可以買到美食美酒,可這次路過湖邊時,江雲樓卻沒有見到上次那個採蓮少女。

其他的幾個女子皆在,唯獨少了那天送她蓮蓬的姑娘。

他心中微覺怪異,倒不是因為少女不在,而是一種來自直覺的、沒由來的怪異。

他牽著馬兒進了城,採購了一些幹糧,又給胡鐵花買了酒和烤雞,一出門,便看見了一個一襲青衣的少女,正把兩個男人堵在街上,瞪著眼睛橫眉冷目的一幕。

這實在是個罕見的場景,這樣的場景多半都是男人欺負女人,猛然看見一個欺負男人的女人,實在是稀奇,周圍的百姓都忍不住駐足圍觀,議論紛紛。少女青衣窄袖,英姿勃勃,手中的短劍直直指著那兩個人高馬大,卻被她揍的鼻青臉腫的男人們。

她手中的劍光一閃,其中一個男人的耳朵已經不見了。

“啊!”的一聲,男人疼的嗷嗷慘叫,鮮血頓時淌了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