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笑道:“小姐愛熱鬧,明年咱們多邀幾個人來一起喝酒便是。”

他臉上笑著,心中卻滿是疑慮,甚至以為是任我行已經察覺了他暗地裡的動作,才教任盈盈說這樣的話。

那消失的幾個人,當然皆是東方不敗的手筆,有正大光明找了錯處處死的,也有不明不白死在外面的,更有一個在外出時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派高手圍攻而死——自然也不是巧合。

然而任我行面露不悅之色,不耐煩聽任盈盈說這樣的話,竟也就那麼揭過去了。

那之後沒多久,任我行便“不辭而別”,自此消失在了黑木崖上,東方不敗順理成章的接任教主之位。

他沉思著,又想起了之前盈盈的生辰上收到的那件禮物,經過任盈盈的奶孃辨認,那東西確實是任盈盈小時候送給任我行的東西。

可那樣的東西,又怎麼會忽然出現,還混在了江南分舵獻給聖姑的生辰禮之中。

是否是有人……想要提醒任盈盈什麼?

二人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上回的那座亭子裡,江雲樓將琴擺上,撥弄了一下琴絃,“錚”的一聲,東方不敗回過神,神色有些莫名。

江雲樓笑著看他:“教主在想什麼?”

東方不敗搖了搖頭,只是在江雲樓身旁落了座。

江雲樓也不再追問,他亦是一個很懂事的人,一向很願意體貼別人,別人不願意說的話,他也輕易不會去追問的。

琴聲不緊不慢的從江雲樓指尖流瀉,如吹拂臉頰的徐徐清風,舒緩美妙,沁人心脾。

沉浸在這樣的琴聲裡,就彷彿置身於最溫暖的春天,令人不由自主的便放鬆了心神。

能彈奏出這樣的曲子的人,心底一定也是溫柔而幹淨的罷。

東方不敗漫不經心的想。

江雲樓止住撫琴的動作,回味琴音片刻後,忽而問:“今日……教主當真是特意來聽我撫琴的麼?”

東方不敗慢吞吞地反問道:“難道不像?”

“不像。”江雲樓將琴推了推,很認真的對東方不敗道:“而且出來前你分明還心情愉悅,可走了幾步路,心情便又忽然不好了。”

仔細想來,似乎是自己說了一句聖姑十分懂事之後,東方不敗便有些走神了。

唔……似乎還是他的錯呢。

東方不敗不想他的心思竟是這樣敏銳,他自認沒在面上表現出什麼異樣,江雲樓卻還是很快察覺到了。他緩緩開口:“今日難得無事,才去盈盈處打發時間罷了。”

其實也不盡然。

他剛剛著手清理了黑木崖,在這個時候去看任盈盈,也不過是想看看她對此事有無特別的反應罷了。

江雲樓感慨道:“……你跟我的一位朋友真像。”

東方不敗若有所思的輕輕哦了一聲,也不問那位朋友是誰,只是道:“卻不知像在何處?”

江雲樓答:“什麼事都喜歡藏在心裡反複咀嚼,不對旁人吐露,所以旁人也不知道你們究竟在想些什麼。”

東方不敗嗤笑道:“若是人人都知曉我心底在想什麼,那麼,這個教主也不用本座來當了。”

江雲樓道:“話雖如此,但怒傷肝,憂傷肺,思傷脾……憂思過重總歸還是不好,況且我還常聽人說你脾氣不好。”

東方不敗:“…………”

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卻還從來沒被當面說過壞話的東方不敗詭異的沉默了。

他慢慢道:“……膽子倒大。”

江雲樓笑:“我不撫琴時你說我膽子大,今日撫了琴,你卻還是說我膽子大。”

東方不敗亦笑。

“那大約是你的膽子真的很大罷。”

江雲樓欣慰道:“是了,你就該這麼笑一笑,教主笑起來如此迷人,為何總是要吝嗇臉上的笑容呢。”

東方不敗深深看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不變,亦沒再多說什麼。

今日的風,似乎格外的溫暖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