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回去仔細想想, 人是你殺的,還是因為嚴相你才殺的?”李如鋒望於面『色』有變的她, 不由第一次發覺她同樣的可憐。

“你什麼意思, 你是說, 是、是嚴九欽故意讓我殺死李琮的嗎?”昭陽不敢細琢磨李如鋒所講的話, 面『色』如紙。

“朕未說過這話,”李如鋒回答她說,傳口諭道, “容你五日之內, 搬離嚴家, 朕只當你簽過這和離書了。”

“李如鋒, 你為何要這般做,你究竟為了什麼?……放開我, 讓我見嚴九欽……”

昭陽的聲響逐漸遠離在耳, 李如鋒本是覺得做完此事會有大快人心之意。哪料並沒有,卻是浮現起那人的面容, 如果讓他做選擇, 他嚴九欽今生怕是絕無可能跟昭陽提出和離的。

如今, 他也終於是沒有了家室,會依順自己嗎?會否對自己生恨?

他會不會因為自己擅作主張而對不理不顧自己, 也會不會因此了沒了旁騖, 沒了束縛, 可以一心一意地與自己交好?

想著心裡卻是又慌又憂, 不知是何種的患得患失心緒。不由著急起駕旁宮。

“丞相可醒了方才?”李如鋒尚未進入寢內便問起宮人, 宮人為他撩起門簾,順著他忙快的腳步在他身後道,“回陛下,丞相一直未醒。”

李如鋒回到方才的床榻邊,只見榻上之人燒得臉頰更為緋紅,緊閉的雙目像是忍住病痛之感,不由怒斥宮人,“怎麼照顧丞相的?”

一眾的宮人連忙跪下伏低,福泰問跪下的宮人,“御醫可來過了?”

底下人顫顫巍巍地道。“御醫方才來過,說是晚上病熱之症的常態,屬……屬正常之。”

“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天子威怒下,跪伏在地上的人不敢聲息,福泰察言觀『色』地讓這群人退下,上前道,“陛下喜怒,嚴相體熱已是多日之症,想必尚未吃過『藥』的緣故。”

見治德皇帝鎖眉不語,便連忙派人下去把『藥』呈上來,治德見宮女欲喂榻上之人,不由出言道,“拿給我,”福泰連忙接過來,交由治德手中,“陛下,小心燙。”

“都下去吧,”李如鋒忽感心煩,間榻上之人灼紅的面『色』,不由遣散了宮人。福泰見他面『色』,吩咐所有人連同自己退下。

李如鋒勺起一匙,嚐了一口,不由覺得比起方才甘了些許,於是單手扶起榻上之人,將匙『藥』貼在他唇邊,微微撬動他齒牙,將湯『藥』喂下去。

只見褐『色』的湯汁順著他嘴角倒流下了脖中,李如鋒慌地用衣袖拭去,拭去了大半,才想起找手絹,再仔細地擦上。

看見湯『藥』溼了嚴九欽的衣襟,不由替他解開了右衽上的衣紐,將衣襟翻開,怎地看見他衣著單薄,『露』出了蒼白的膚『色』。

李如鋒避開了目光,將他衣襟處的脖下掩好,用錦毯把衣服上的『潮』溼吸附住,便再去為他喂『藥』。

勺來第二匙時,送入他嘴中,卻見他微微啟唇,像是嚥下了,不少湯汁還是倒流在脖頸間,李如鋒見他喉嚨微轉,不由目光上移,看見嚴九欽似睜微睜著眼,也不知道看的是何處,只是垂著眸,像是有絲醒著的神『色』。

李如鋒不由地喚道:“九欽可醒了?”

榻上人不語,李如鋒將他扶起,他無力地將頭垂在李如鋒的臂彎間,李如鋒再將『藥』送入他唇邊,他微微吃力地張嘴,李如鋒便知道他醒了,不由地妥帖地喂『藥』。

聲緩如道:“你可知道我的擔憂,你可是好幾日未入朝了。”

懷中的人說不上話,只由著自己講著,頗為體貼地嚥下『藥』,雖然還有些『藥』汁流下,也是李如鋒的喂『藥』技術不佳的緣故。

“這些天可委屈愛卿了,是我的不對……”李如鋒傾心地與他說道,也不知道懷裡的人是否有意識在聽。

李如鋒見他喝不下了,才餵了三四口,碗中一半『藥』『液』尚未喂完,再喂上一口,就將『藥』吐出,面上有著疾病的苦楚。

李如鋒便把『藥』碗放下,見他又把目闔上,似乎想入睡,但是看見他衣襟被浸溼過,貼著睡不舒服,便將他放回榻上,“我替九欽換過衣裳可再睡,”對他說道,只見他面上燒得猶如河上桃花,灼灼夭夭。

便在他胸口下方『摸』索著他衣裳上右衽的繩帶和盤扣,不由手被一手覆蓋握上,目光移動,看見他握住自己的手,話卻吐不出來,意思像是他可自己來。

只見他藉著尚有的力氣,將右衽的衣帶解下,一聲不言,想起身將衣袖脫下,李如鋒不由地便從他腰下探手扶起他,幫他完成未完成的動作。

兩人貼得是甚緊,治德可以嗅到他身上那陣過冷的體香,猶如是浸過冰水的花『色』。不由將他扶得更穩,衣袖脫下來那一刻,李如鋒感受到臉頰一陣輕盈,彷彿是帶了點微涼的觸感,轉瞬即逝。

不由僵動在那刻,看下自己扶住的那人,只見他微微睜著眼目,看上去之時,他是看住自己的。李如鋒氣息不敢進入,“九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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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卻依舊是看住他,甚有種奇異的、不復從前的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