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堤趴在葉彌的身上, 感受重新屬於他的懷抱。葉彌的肩膀總是寬厚有力,他的軍裝衣服總是英硬挺直的。

他把小臉蛋蹭在他軍裝的衣料上,小手搭在葉彌修長的脖頸後,甚至碰到他頭後整齊的修剪過的黑髮。

太陽跳躍在面前, 葉彌的頭髮散發著淡淡墨玉的光澤。

蒙堤把兩隻小手摟緊, 緊緊地抓著葉彌的脖子。葉彌的下頜偶爾碰在了他柔軟的臉蛋上, 蒙堤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見尼德蘭那抿成一條線的紅『色』嘴唇, 以及那雙純粹,黑『色』的眼睛。

他抱著蒙堤走過了休斯護衛隊,休斯的護衛軍隊一個個像他劍拔弩張, 非常震懾的氣焰。

這明顯是談不妥了。再見面只有是槍和刀的碰面。

葉彌尼德蘭身高一米八多, 接近一米九,身材筆直, 背脊傲骨。黑『色』的軍裝將他剪出了冰冷的遮蔽的關鍵字一般的輪廓。讓人不禁想起了遮蔽的關鍵字上暫且擦去了的熱血。

尼德蘭肩章鑲著藍邊,領子上三圈藍『色』鑲線表示他上校身份。戴的是1091新改制軍官便帽。右肩佩戴最高陸兵指揮官的徽章, 空軍是白『色』,海軍是灰『色』,而陸軍的指揮官徽章是藍『色』, 也是波塞冬最重視陸兵,賜予了國旗的顏『色』。

蒙堤尚且不知道葉彌沒有跟休斯談好,也不知道他走出休斯的宅樓是多麼生死危機之際。只是覺得尼德蘭的氣質也同樣冷冽到了冰點, 他身上那種死亡的味道再次散發出來。

周圍的尼德蘭軍隊也是拔槍弓張, 而尼德蘭無視這群在兩旁以槍炮齊舉來助威的休斯部隊, 他認為這些亡命之徒和不服從之眾,只是暫且在他的軍隊鐵蹄下苟活多兩日罷。

所有休斯軍隊士兵看見那個威名遠播小亞細亞西州的波塞冬第一名將,葉彌;尼德蘭,從他們面前從容而孤冷地離開。

黑『色』中長靴,攜帶『毛』瑟短;槍。胸前的軍服上刺繡著波塞冬軍隊的徽章,一隻展翅的銀『色』飛鷹,陸軍總指揮的徽章是個圓形,周邊是花紋浮雕的徽章,中間是描繪了一個簡型坦克的圖案。

他們甚至可以偷偷地發『射』一槍,竊竊地暗殺一炮,將這個赫赫有名的軍官打死在面前。但是,波塞冬的第五軍隊絕不會放過他們,也不會放過土耳彌土地上的每一個平民。

那麼鮮血將會在這片號稱是太陽神阿波羅之子的土耳彌淹城七天七夜,屍體堆積的屍山血海將會與達耳達諾斯山一樣高聳,那震天崩地的槍炮聲將會餘音繞樑四十九天,休斯的頭顱將會懸掛在土耳彌的城牆上,來祭奠這個波塞冬所有兵民所畏懼、敬仰的第一指揮官。

所以無人敢先發制人,然後土耳彌被屠城。

他們一個個地眼睜睜地看著波塞冬軍官葉彌;尼德蘭走過自己的面前,然後遠去,毫髮無傷地坐上轎車,一列軍隊在前後護衛著,目睹他緩緩地駛出土耳彌,然後羞愧難忍地咬牙切齒,悔恨就這樣放走了尼德蘭,最後在戰場上再見尼德蘭一面,然後魂歸故土,或者背井離鄉。

尼德蘭坐上轎車的那一瞬間,蒙堤感受到了周圍人乃至帕雷傳令官鬆下一口氣。而尼德蘭面『色』不改,依舊在像平時那樣哄著自己。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明天會跟誰大戰。只是在寬敞的轎車內,看見土耳彌家家戶戶緊閉門窗,波塞冬的第五軍佇列隊在四周地跟隨著。

蒙堤趴在葉彌身上,看見後窗外面一張張年輕的,堅毅的或是麻木的,士兵的臉龐。然後聽見葉彌在自己耳邊說:“蒙堤,過幾天我又要上前線了。”

葉彌的聲音是很乾淨的,後來加西亞長大後,去細想他這聲音,即便是浸過許多的血,依舊是潔淨如初,像是雪一樣。沒有汙漬,沒有不堪。

蒙堤的哭腔還彌留著,一說話,就有著長長的、鼻腔不暢通的小鼻音,“我不許你去。”

“蒙堤都不愛葉彌了,葉彌還能幹什麼?”

蒙堤突然被拉起來,坐在尼德蘭的腿上,只是不再是靠在尼德蘭的懷裡。

尼德蘭將他扳起了身體,將趴在他身上不願看他一眼怕自己會心軟的加西亞抽離自己的懷裡,讓加西亞遠離自己的胸膛,看著自己。

蒙堤才看見了尼德蘭那張淡淡的臉,外面太陽的璀璨地跳動,怎麼也跳不進車窗裡面。他看見他的葉彌黑『色』的眼睛,沒有太多熱熾的情感,只有內斂和深藏的光芒。

甚至還有些許淡漠的無奈。或許那不是無奈,只是要面對血流成河的之前的預見。

蒙堤忽然覺得自己錯了起來,自己不該發脾氣,不該把赫拉拉下來,也不該在休息室內哭鬧要葉彌趕回來。

他長了幾歲後才明白,因為他才導致了這一場葉彌和休斯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