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見了公主的容顏後, 不禁都發怔驚然。

嚴九欽見新娘長如此, 不由心中歡喜,於是主動地牽起了她搭在裙間的手,觸上時就只覺對方玉手纖柔無骨, 好似錦緞。

不知道為什麼, 對方手往旁一躲, 嚴九欽將此認為是昭陽的害羞。於是更為大方地牽起了她的柔夷,扣住了她不沾陽春水的五指。

心間的歡喜, 到了口中變成了揚起唇角的輕輕的一聲:“公主。”

周圍的敲鑼打鼓, 遮去了這一聲款款的喚聲, 聽得見的, 也就只有轎子間的嚴九欽和昭陽了。

夜裡。

正是洞房花燭夜,燭影搖紅時。

酒沒醒全、再加上今晚宴席上喝了不少的嚴駙馬,被扶回了新房宅子裡。四周熱鬧親友散去後, 駙馬伸手推門,門沒被推動,駙馬以為自己喝醉了沒出力,便再次推了兩回,才發覺門被鎖上了。

生平第一遭成親,嚴駙馬直想自己哪些地方怠慢了公主, 酒氣尚濃, 來不及細想, 扣了兩遍門, 喚道:“公主, 是我。”

呼了兩遍,沒有人應。嚴九欽再拍了兩下門,以為對方累得睡下了。在門口吹了好一陣子風,裡面的堂屋才傳來了緩慢的腳步聲。

移聲到了門口,髮髻上的金步搖隨著身體的走動而搖曳著,珠穗和瓔珞晃動,發出了珍寶碰撞在一起的聲響。

轉動了鎖頭半晌,把門開啟,只見門外無人,腿上卻被一撞,壓住了半條腿,昭陽往後退了一步,地上坐著的,原本挨著門的、後來又挨著她腿的一個人,側倒在地。

仔細一看,那人亦如她一樣身著大紅袍。身形纖秀,本是微微垂著頭,被這麼一開門後,往後仰倒的同時也醒來了一下,他仰倒的同時,半張雪白的臉閃過,昭陽看見的只有他的後背以及他的脖頸,只見地上的人半天才爬起來。

昭陽看他這模樣,醺然不醒,潦倒無正形,不由出言輕蔑:“你是誰呀?”

嚴九欽喝得尤其之多,剛嚴丞相都看不下去出言替他解圍了,不然現在早在外圍吐著呢。他雖未好到哪裡去,但是神志起碼還有一二。見了公主,不由拱手作揖:“公主。”

對方似醉得連她的話都沒有聽清楚,垂著腰,半天沒有直起身,昭陽嫌意又生:“幹什麼,怎麼喝這麼多酒?”

“高興,”嚴九欽才直起腰來,去看公主的臉, “鄙人高興娶了公主。”

酒吐真言,但說這話也不為過,因為他娶的不但是公主,還是這全天下最美的女子。真心高興。

昭陽這才看清楚了嚴九欽臉,心下一震,只見他雙頰豔『色』,就像是窗臺那兩株玫紅『色』的細瓣曇花,一團妖氣迎面而生。

珠紅玉『色』的珠子落在周身,抬起了半張面堂,一張雪白如河的臉,在珠玉『色』的點綴下,分外豔絕。

眉目本有些許淡冷之意,卻在他微微笑起來的時候,雲霽霧散,猶如三千枝桃花,灼灼其華。

今日恰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她雖鳳冠霞帔,頰若桃李,卻在他面前竟不由遜『色』幾分。

昭陽恍惚了一下,肅清了聲音,“你就是嚴九欽?”

嚴九欽點點頭,“是我,公主。”他還在門外,對方已然開了門,便理應當然地走了進去,昭陽失神間他已進了新房中來。

昭陽回到新房中,看見他已倒在了豔紅的被褥上,雙眸垂下,只剩了那張看出來平日是何其雪白的臉,縱然被酒氣侵紅、依舊被殷紅的喜服襯得如同二月的雪。那張臉,真真令人神魂顛倒。

昭陽見他佔了自己的床,不由去趕他,“你起來,你給我出去。”

搖晃了幾許,嚴九欽闔著眼未有醒來之跡。昭陽萬分惱火,惱火中卻又看見他脖頸那一截雪『色』的肌膚,胸口因為喝了過多烈酒而頗大起伏著,身段非常頎長美好,腰細腿長,竟是給人一種想凌暴的錯感。

一襲豔紅衣袍襯得他膚『色』勝雪,眉目絕豔。令人想到了浴火的仙人。

昭陽咬牙,不容自己再去看他。取來了一壺涼了的冷水,澆在了床上之人的臉上,他微微睜開了鳳翎般的黑睫,臉上和鬢角以及衣裳處沾溼了不少涼水。

“你給我起來。”

昭陽的冷斥,嚴九欽的模樣還是未醒酒的怔怔,臉溼了,四周一些黑髮也溼了,額角的鬢髮貼在臉上,讓人看上去不知是汗是淚,模樣委實得像是遭了柔躪的美人。

美人還在懵然中,浸了冷水的雙眸望著紅裙霞帔的公主,緩緩一道,“公主……你,你好美……我、我竟忘了喝交杯酒。”

只見對方失神地看住自己,昭陽本以為他是被澆糊塗,後面聽到那句才知道,他被自己美『色』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