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太子提劍進皇帝后宮手刃辛妃的訊息傳出。

一童子進來敲門, 捏著聲音竊竊地喊道, “公子, 公子。”在書房習練著的嚴九欽聞聲便道,“宮裡來訊息了?”

童子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關上,前到案桌前附耳到嚴九欽耳中, 呈報了宮中的訊息。

嚴九欽置下了筆, 囑聲道,“去告訴越王,叫他這幾日不可行動,切勿不要散發訊息輿論。”

童子應了一聲,他想到一句稱讚嚴九欽的話, “心似比干, 智勝孔明”。不由偷偷和好奇地挪眼去窺那案臺前的嚴九欽。

只見他一張細白的臉,在燈下襯得荏弱。荏弱卻不嬌弱, 長眼緩緩垂著, 正看著紙卷。映著油燈, 覺得他臉上一陣妖冶之氣。

這個人,計謀得逞了竟然臉上毫無喜怒的波瀾。真是奇了怪了。

“公子,那我先告退了。”童子稟道。

嚴九欽點一下頭。此時, 夜已三更後, 再有幾炷香時間便天明, 明天聖上自會發落。自己已是一夜無眠, 便吹熄了燭臺。轉身上了書齋的座上, 躺下披了一張薄棉被睡去。

第二日。

皇帝龍顏大怒,頒旨要處落太子李琮。

深夜提劍進皇帝的妃嬪寢宮,還殺了皇帝的妃子,成何體統,簡直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越王府會議室內。

“絕了,真是絕了。我看九欽兄這神機妙算,猶如當年諸葛,不,乃是當世孔明!”沈施從忍不住稱讚著。

嚴九欽只是不發一聲,面上也無受讚的得意之容。

越王見了他這副模樣,心裡更讚許他嚴九欽一分。情動之際,不禁便道:“我有九欽,就像是周文王有姜尚,齊桓公得管仲!”

“越王謬讚了,我只施綿薄之力。聖上是否就此廢黜太子,還得看太子命數該不該了盡。”嚴九欽冷靜地拱手,不敢領獎。

三人正談話間,一下人疾步來報:“宮裡、宮裡的訊息!”

越王李如鋒連忙起身,走前幾步,“怎麼樣了,皇上是怎麼處罰太子的?”

“聖上貶了太子去吳地,讓他在那邊歷練一番再回宮。”下人面『露』難『色』地道,“並且對外宣稱,辛、辛妃是暴斃身亡的。”

越王聽了不發一言,直到負手慢步地走回了茶桌前,嚴九欽和沈施從都站立著,顯然已經是知曉了聖上仍縱溺太子,各懷沮喪,垂手而立。

李如鋒回座邊,擲地一杯盞,勃然大怒:“李琮接連闖下如此滔天大罪,父皇竟然包庇縱容他,甚至為了給他脫罪,送他去吳地避輿論風頭!士可殺不可辱!豈有此理!”

沈施從在一旁恍然愣神,他是萬分之一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時叫他發起了呆來。

“太可氣了!我與李琮同為他所嫡出,竟是如此不同結果。換做是另一皇子,必然是幽閉下獄,現在卻叫李琮去吳地風流快活,這是什麼旨意,這哪裡是處罰,這就是縱容庇佑!”越王氣得渾身發顫。他可沒曾想過有此結局,再不濟李琮也得要貶個偏遠荒蕪地區,可貶去吳地,就在皇城腳下,還是個富貴地。這算個什麼處置!?

“越王息怒,”嚴九欽上前勸說道,把書房的門閉緊後,再移步到茶案前,對李如鋒說道,“這幾日皇上必然會徹查輿論散佈者,越王切勿漏了馬腳,一切如常,切萬不可有行動。”

“難道我就這樣坐以待斃、置若罔聞嗎?”越王不情願地忿道,“本王不甘心,絕不甘心。”

“越王稍安勿躁,扳倒太子絕不是一日兩日之事,這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切不可因小失大,自『亂』陣腳。”嚴九欽勸阻李如鋒道。

沈施從方從恍惚間醒來,也附道說:“越王,千里之提,潰於蟻『穴』。這事情看來是天公助他,看來太子命不該絕啊。”

“命不該絕?”李如鋒冷哼一聲道,“他命不該絕,沈施從,是不是本王的命就該絕嗎?”

沈施從自知說錯了話,且越王氣在頭,牽連置氣在自己身上。便連忙垂下頭“我絕無此意”之後不敢再出聲。

嚴九欽斂了下眼眸,緩緩道來,“這一事出後,陛下頒佈的這聖旨是有意保太子,並同時也在暗示世人——他絕不會廢太子。”

越王聽後,踉然地坐落於席位上。

沈施從面『色』如灰,更無了聲響。

嚴九欽嘆了一句,“且叫他去吳地風流幾日罷。”他意料過這個結局,但只預測了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會是這個下場。人算不如天算。繼續對李如鋒說道,“國母前段時間患了風寒,越王你應該這個時候常進宮,多在皇上皇后跟前以盡孝道。”

嚴九欽出了越王府,牽馬躍上時,一僕廝出現在跟前,“您就是嚴丞相之子嚴九欽公子吧?我家主人有請您到府上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