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們!”女人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要不是親王謀反獲罪,我本來……”

“呃!”

女人猙獰的表情慢慢垮掉,前襟一片血花蔓延開來,一個傘骨狀的小箭穿透她的胸口,她松開樂雲的脖子,軟軟的垂向她,樂雲伸手接住她,餘光見山奴朝著冷箭射過來的方向追過去,忙出聲喊道:“你小心!”

“郡……”女人的血順著嘴角潺潺流下,火光中鮮紅的刺目。

“我是……福,”女人扒著樂雲的雙臂,猙獰不再滿眼淚水,“我……娘……求……”

“你說什麼?”樂雲將女人放倒在地上,按著她的胸口,極力貼近她的嘴唇,“你在說一遍,你娘怎麼?”

但是女人已經吐不清楚字,嗓子赫赫了兩聲,就漸漸停止了掙紮。

“她是福來,是親王府裡管灑掃的大丫鬟。”青黛一條腿不怎麼敢著地,慢慢的拖著走過來,“她有個瞎眼的娘……大概是想託雲姐姐照看。”

樂雲掐了掐眉心,抬起手臂,放在唇邊咬了一口,將鼻腔的酸意用疼痛轉移。

看向女人開口道:“我答應你,”樂雲半跪在地上,伸手拂下女人死不瞑目雙眼,“如果我能活著出去,一定想辦法照顧你娘……”

正這時候,山奴也回來了,他一身黑衣,乍一看沒什麼,待走進一看,整片前襟都濕透了,血腥味很濃重,側耳垂豁開了一個口子,正在滴滴答答的淌血。

他拎著一個只有兩個手掌大的弩,弩的把手後面,還拴著一個小圓筒,裡面裝著半桶各種形狀的□□,從良看了到傘骨狀的□□,顯然剛才福來,就是喪命這小弩之下。

山奴把弩直接扔給了青黛,把青黛砸了一個踉蹌,她腿本來就有一條不敢支撐,樂雲正想伸手去扶,發現青黛自己朝後蹦了兩步站定,雙眼亮晶晶的翻看手裡的小弩。

“人都殺了?”樂雲問。

山奴點了點頭。

樂雲伸手碰了下山奴的耳垂,指了指他的上衣,“都是血腥味,把那幾個拖旁邊草叢,有火有水,咱們今晚就在這吧。”

“嗯,”山奴點頭,在樂雲的手要縮回去的時候,輕輕的抓住,看向她的眼睛比跳躍的火光還要明亮。

樂雲頓了下,沒有抽手,縱容了山奴抓著她的手指,湊到嘴邊親了下,盡管這樣的場合十分不適合兒女情長,可她們才經歷一場生死搏鬥,並且不知道能不能在下一次遭遇中存活,這樣的親密算做獎勵自己,獎勵她們今天,此刻,還好好的活著。

她還沒理清她自己對山奴怎麼回事兒,能給的回應也就只這一點點而已。她總覺得,她不懂感情,從前沒有懂過,後來更不可能,直至經歷過那些,現在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動情。

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回應山奴,因為她怕她拿不出和山奴一樣同等的感情,山奴對她來說,跟樂雨同樣重要,兩世的深情,她真的怕自己辜負。

山奴親了親樂雲的手指,就趕緊放下,雖然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能刮下一塊兒肉,但讓他去處理屍體,他非常聽話的去處理屍體了。

青黛還在滿臉興味的研究那個小弩,明顯山奴這是特意帶給她的,她的腿上有傷不方便,樂雲和山奴也就只有兩把尖刺,侍衛那個弓她又拉不開也不會射,長劍更是耍不得,這個小弩倒是正好。

樂雲扶著青黛坐到火堆邊上,山奴把屍體都拖到草叢裡,那個女子的屍體則是放到了她們剛才藏身的草叢,條件有限,她們也沒有工具挖坑,不能把她入土,只願她身軀腐爛後靈魂回歸大地,能自由出入這蒼翠林,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山奴處理完屍體,去水邊洗漱好,回來後,樂雲和青黛也攙扶著去洗漱,山奴就在不遠處背對著兩人,給她們望風。

全都洗漱好,回到火邊,山奴又在火堆上加了些柴,三人總算能坐下休息。

現在已經是深夜,想來就算有人成群結隊的吃藥,瘋狂的幹那些禽獸行為,但塞仙散要吃上七八天後,才會不眠不休,現在他們夜深了也需要休息,不會在這時候到處走動。

這樣安心的夜很難得,青黛睡覺都摟著小弩,三人商量好,青黛身上有傷,著重休息,樂雲和山奴輪流守夜。

山奴衣裳濕著,需要烤一烤,就樂雲先睡。樂雲本來枕著自己的手臂已經睡著,但是山奴坐在火邊扭著身,老是用膝蓋碰她的後背,她迷迷糊糊被碰醒了好幾回,終於嘆口氣,哭笑不得的枕上山奴的腿。

山奴這才老實了,寧可扭著身子烤衣裳,也不動樂雲枕的那條腿,樂雲眯眼看了一眼,輕輕捏了捏山奴的膝蓋,沉沉的睡過去。

再醒來就是第二天早上,樂雲被不知名的鳥叫聲吵醒,就見青黛臉上睡意未退,就開始鼓搗小弩,轉過眼向上,正好和山奴的視線撞在一塊兒。

“怎麼不叫我啊?”山奴滿眼血絲,明顯又是一夜未睡。

山奴沒吭聲,樂雲起來後,見他坐在那揉了好半天的腿,沒忍住笑了,小聲嘟囔:“活該……”

早晨三人洗漱好,離開火堆旁邊,這裡是水邊兒開闊地,很容易會有人找過來,人不食能存活五到七天,不飲卻只有三天可活,無論是倖存的人,還是那些監視侍衛,都會來水邊喝水,這條山澗是所有人的必到處。黃月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