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冕所在的村子叫寧水村,簡淩翻看資料的時候也沒在意,只是看到那高高的牌坊時她才意識到,這寧水村是改了名字的,在她的記憶裡,這個村子叫曹敬莊,而不是寧水村。

曹敬莊的牌坊很是有名,在中學時代叛逆了幾天的劉靈也是被她媽嚇唬過,“你要是不聽話,我就學許二瘸子把你給賣了去。”

那些古老的回憶因為村民喊了一聲許二瘸子全都引了出來——許二瘸子,正是許冕他爹,排行老二,年輕的時候去挖河不小心砸著了腿,從此一瘸一拐被人稱之為許二瘸子。

而在公安局提供的案件資料裡,這人大名是許國貴,所以簡淩當時並沒有認出來。

學許二瘸子把你給賣了去。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越來越強烈,簡淩看著從屋子裡出來的人,只覺得那堂屋就像是一個怪獸的嘴巴,黑黢黢的看不到一絲光亮。

許國貴還是那套說辭——許冕去報道了,為什麼會是被人冒名頂替他也不知道。

過年的時候許冕回來了,說要去她二姨家,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許冕的媽媽低著頭不說話,在李甜詢問關於許冕的事情時一直抹淚。

李甜其實有些奇怪,明明是簡淩想要來問問話,怎麼反倒是不吭聲,一直都是她在說呢?

“您覺得許冕還會回來嗎?”簡淩終於開口,她看著這個因為風吹日曬而面板焦黃的人,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讓這個鄉下女人愣了下。

然後又是嗷嚎著哭了起來。

“那死丫頭,連她大都不認了,回來看我不打斷她的腿!”許國貴的煙杆猛地一敲那塗著黑漆的八仙桌,嚇了李甜一跳。

簡淩卻只是掃了他一眼,“咱們再去村民那問問吧,說不定他們看到了什麼呢?”

她這話是故意的,看著許國貴那有些慌張的神色,簡淩想,自己的記憶並沒有什麼偏差。

“你們還有完沒完了?”許國貴忽然間站起來,指著簡淩的鼻子罵了起來,“非得往俺們傷口上撒鹽是吧?”

“我只是覺得許冕還活著,把人找回來是當務之急,您的女兒回來了,將來給您養老送終不又是多了一個人嗎?”

媽呀。

李甜震驚了,這是簡淩能說的話嗎?

她現在可是代表華視在採訪受害者家屬,雖然在她看來這家屬可能是嫌疑人,可簡淩,簡淩實在不適合說這話呀。

連忙看了眼攝影,攝影微微搖頭示意李甜沒關系,他就是錄一些影片而已,連許冕的爸媽都不會上鏡,就算是有剛才的錄音,回頭也會處理掉的,根本不會對簡淩造成什麼影響。

只不過,簡淩今天這是怎麼了?

平日裡遇到一些案子會難過落淚,像是今天這樣這麼尖銳還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許國貴沒想到竟然會被人這麼頂了一句,他看著這個年輕的女人,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她看穿了一樣,他心跳的有些快,伸手就是推簡淩他們,“走走走,俺們往後再也不接受採訪了。”

他手裡頭還拿著那煙杆,煙鍋裡面點著煙草,帶著十足的熱度。

直接戳在了簡淩的胳膊上。

紅色的襯衫頓時被燙的一片褶皺,似乎下一秒就會燒出一個洞來。

簡淩倒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那一小片的肌膚似乎都被燙熟了。

這個舉動讓屋子裡的人都愣怔在那裡,有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俺,俺不是故意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