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聽說侯爺很器重你,不是還讓你接了蔣老爺子班,來管侯府嗎?”

“那是侯爺看在蔣老爺子的面上,侯府的家難管啊,雖還沒到入不敷出的地步,可照這趨勢也沒幾年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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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介賓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初因為自己一句話,就將父親綁到了定西侯府,十年下來早已脫不了身。

思之及此,張介賓也只得說道:“父親莫慌,管家無外乎開源和節流,聽父親之言,節流是做不到了,那就想辦法開源,挺過這幾年,您就以年老辭了這管事。”

張壽峰看著張介賓,大感欣慰,心情大好之下,不知又從哪抱出兩罈子酒出來,不消說父子倆最後都喝得是酩酊大醉。

第二日,張介賓忍著宿醉後的難受,想去撿幾副藥來緩解,就見張壽峰在後院扶著桶嘔吐起來,忙走過去攙扶著,說道:“父親,你的痰飲之疾這是更嚴重了嗎?昨日就不應該讓你和那麼多酒。”

張壽峰被張介賓這一攙扶,本來就要出來的嘔吐感,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頓時感到一陣眩暈,精神也有些恍惚,更覺胃裡脹滿、上脘酸水,難受至極。

好一陣,張壽峰才恢復過來,沒好氣的擺了擺手說道:“你個臭小子,瞎搗什麼亂,老子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嘔感,叫你給嚇沒了。”

張介賓卻不在意,呵呵笑道:“父親,你這是病,得治,孩兒如今大小也是名醫,還是讓我給你診治一番。”

“去去去,就你那點蹩腳醫術,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顯擺?”張壽峰卻根本不聽,固執的堅持自己的方法:“我的身體,我清楚,吐法比任何方法都好,你也別杵在這,去找個桶,咱們爺倆比比,誰更能吐。”

張介賓說道:“父親,你也太小瞧我了,張子和善用‘汗、吐、下’三法,我豈有不知之理?”

張子和便是金元四大家之一,主張先攻後補,是攻邪派的開山祖師,代表作《儒門事親》,推動了儒生學醫事親,堪稱儒醫的集大成者。

為醫之人不知金元四大家,就相當於儒生不知程朱陸王。

張壽峰見兒子似乎知道一些,也就分享起來:“我和你說,根據為父的經驗,這吐法有大作用,嘔吐能將上焦之毒排出,恢復氣機運化,用途可大了。”

“只是啊,世人皆受不了攻邪之苦,好用溫補,嘿,病都生了,哪還有挑三揀四的資格,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張介賓雖然在聽父親說話,可卻並沒有往心裡去,而張壽峰也不會想到,自己這個兒子,日後就會成為他口中那個好用溫補的大家。

不過如今張介賓師法的是朱丹溪,是寒涼派,與張壽峰走的攻邪派,都在溫補學派的對立面。

這樣看來,現目前他們父子倆雖然醫學觀念不同,卻也沒達到水火不容程度。

“相當年,你老子我還得依靠藥物催吐,現在不用藥物我也能吐,你且看好。”

張壽峰說完,得意的看了張介賓一眼,就開始施展他的嘔吐功夫。

於是張介賓驚愕的看著父親先吐痰涎,再吐出些紫黑酸惡物,然後神清氣爽,與之前判若兩人。

張壽峰催促道:“你還不吐?趕緊吐完喝粥去,效果最佳。”

張介賓抱著桶,可怎麼也吐不出來,只得說道:“孩兒愚笨,不用藥物是吐不出來了,算了先喝粥,待會去撿幾副藥吃。”

“這麼多年了,真是半點長進也沒有。”張壽峰無奈搖頭,揹著手離去。

父子倆喝著粥,張介賓還是忍不住說道:“父親你這麼吐,難道就不怕傷了正氣嗎?”

醫家認為吐雖然可以排出身體之毒,但同時也會傷到元氣。

張壽峰喝了一口粥,笑道:“介賓啊,你不是從小就佩服朱丹溪嗎?自然應該知道朱丹溪的倒倉法吧?”

張介賓點頭,所謂倒倉法,其實就是把腸胃比作糧倉,用牛肉湯催吐,將腸胃內所有的穢物清除乾淨,腸胃清理乾淨了,病自然也就好了。

“倒倉之法不易行,少有人能用好,而張子和用藥來催吐,雖然很快,但所用皆猛烈之藥,自然會傷及正氣。”

張介賓聽到這,已經醒悟,不由揉了揉頭,宿醉誤事,腦子都不靈活了。

而張壽峰還在繼續說:“我這是自我催吐法,不用藥物,很和緩,靠身體本能催吐,也就不會傷及正氣。”

“人體的氣機無非是升降而已,一旦升降受阻,人就會生病。現在我透過吐來打通障礙,那人還能有什麼病呢?”

“所以啊,這是個好方法,兒啊,好好跟你我學學該怎麼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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