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湯顯祖他們在客棧與翰林院習字生、四夷館譯字生會面後,又過去了幾天。三月十五,殿試如期進行,毫不例外,狀元正是沈懋學,榜眼張嗣修。看書溂

發榜過後,舉朝上下大譁,張居正的政敵又抓住了一條他的詬病。

這一日,國子監、太醫院、京衛武學都正值休沐,沈有容正激動的擠在人群中看榜,他後面張介賓、王鳴鶴也在人群中往前擠。

其實他們完全不用擠,前面的人早已經唸了名字,他們正因為聽了名字才擠得更起勁,見證狀元時刻,當然一睹為快。

在人群的後面,湯顯祖並沒有上前,而他身邊還站著袁黃、朱國祚等人。

今科高中的畢竟只是少數,落榜之人更多。

“義仍,我要走了。”袁黃神色從容,他早知自己今科難中,心態很好。

而同樣知道自己難中的湯顯祖,心情就差多了,口中念道:“吾不敢從處女子失身也!”

如之再三,湯顯祖吐出口氣,心中順暢多了,才對袁黃說道:“了凡兄,今日義仍做東,為你踐行。”

朱國祚等人也附和,一行人轉身離去。

看完榜,人群散去,張介賓幾人出來並沒看到湯顯祖他們。

見沈有容仍是激動不已,王鳴鶴提議道:“今日我們師兄弟都休息,而沈叔父又高中狀元,可喜可賀,不如叫桌酒席和師傅一起慶祝。”

“正好我們三湊一點錢,大辦一場。”張介賓也興起來,可說著說著,又難免有些失落:“下次再休沐,師傅他老人家就離京了。”

沈有容、王鳴鶴聞言也難免有些感傷。

“大喜的日子就不說這些傷心的事,二位師弟,今日就由我代叔父請客。看,叔父一大早就給了我十兩銀子。”沈有容說著就掏出一錠銀來。

“那感情好,你不知道啊,饌堂的伙食可差勁兒了。”張介賓一聽大喜,還不忘抱怨一番伙食問題。

“張師弟,你就知足吧,京城誰不知道,太醫院伙食可排進前三,僅次於御膳房和光祿寺。”王鳴鶴卻笑道。

“唉,太醫院的伙食是因為健康才排名靠前,嘿,健康可跟味道沒一文錢關係。良藥苦口,太醫院的伙食也就比藥好那麼點。”張介賓吃慣了母親和師孃做的飯,再吃饌堂飯菜,便索然無味。

王鳴鶴說道:“好了,我們分頭行動吧。半月未出來,我都不知同門還剩多少師兄弟,大師兄我這有二兩銀子,你拿著多訂桌席,還有師傅好酒……”

“酒的事,我來解決……”張介賓想去上月,老管家蔣華贈了一窖酒,立刻打斷道。可剛開口又覺這樣不妥,還是得買酒,於是繼續說道:“……不過還是要買幾壇,我的酒是孝敬師傅的,你們最多嚐嚐。”

二人便見張介賓,像發神經一般,不時發出笑聲來,不知想到什麼事。

王鳴鶴也不過自顧自走著的張介賓,只是對沈有容說道:“那大師兄你就去訂酒席,我去找王餵馬他們,把所有師弟都叫上。”看書喇

“好,那我二人分頭行動。”沈有容點頭應道。

三人便朝著三個方向行去,走了一陣沈有容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沈兄”的叫喊聲。

只見張介賓又匆匆跑來,從腰間掏出錢袋,開啟從裡面取了一小塊銀錠,就往他手裡塞。塞完還掂了掂自己的錢袋,嘿嘿笑道:“沈兄,我可比你有錢哦!不過不能全給你,還要留著下個月給你們踐行。”

原來走到一半,張介賓才想起自己沒掏錢,就要倒了回來。這錢有父親給的,也有母親給的,師傅金英和師孃給的,就連老管家蔣華都補了一份壓歲錢。

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兩,這時給了沈有容四兩,也還剩下十六兩,剛好一斤。

沈有容覺得好笑,他手裡現在也剛好有十六兩。不過他倒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很快眾人便相繼來到地牢,張介賓注意到先前關押的車駕司幹事已經不在牢中,現在的地牢又空空如也。只剩下他們師徒,就連看守的獄卒都沒了蹤影。

張介賓小心翼翼的抱著壇酒,看到十幾人都在裡間,他大叫道:“師傅,看徒兒拿什麼來孝敬你啦!”

還不等何良臣開口,他便揭開酒塞,頓時芬香撲鼻。

“好酒!快給為師拿來。”何良臣雙眼放光,大叫一聲,催促道。

張介賓不慌不忙的走了過去:“師傅,急不得,急不得,十年都已經等了,還著急這麼會兒嗎?萬一摔了咋辦?我可找不出第二壇來。”

何良臣接過酒罈,微微一嗅,頓感沉醉,小心翼翼地往嘴裡灌了口,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議道:“世間竟有如此好酒?我白活了幾十年啊!”

“哈哈哈哈,這可是侯府佳釀哦,窖藏十一年,師傅你日後就可勁的惦記吧!有錢都買不到了,準讓你今後一喝酒,就想起徒兒來。”

張介賓見此笑得開心極了,吹捧了一番這酒,可就是不說他家有一窖。不過可惜的是十年以上的他拿不了,甚至五年以上的都被他父親藏酒窖裡間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