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被看的很不自在,偶爾看向倀杉,便看到倀杉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眼神,微微輕咳兩聲,道:

“殿下。”

“嗯?”

“是不是燈太亮,打擾你休息了。”

不修顧慮道,倀杉搖了搖頭,趴在床上將下巴抵在兩隻窩著的胳膊上。

“沒有啊,只是單純覺得你好看,想多看兩眼。”

不修臉色微紅,臉上表情有了些微妙的變化,翻手將書合了起來。

“不看了。”

說著又輕將油燈吹滅,整個屋子瞬間陷入黑暗,只能聽到不修走動的聲音,倀杉奇怪,問了起來:

“唉?我還沒看夠呢。”

倀杉看不見東西,但不修對長樂殿熟悉到閉著眼睛都能走,不修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倀杉身邊,壓著低低的嗓音道:

“不能打擾殿下休息,快睡吧。”

聲音磁性穿人耳膜,帶上週旁黑暗的襯托,效果出其的好,直接讓倀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臉上不受控制的泛起一片紅暈,倀杉心想幸好不修看不到,又將臉往枕頭中塞了塞,半天捂出一個“嗯”字。

不修摸索著給倀杉往上拉攏了下被子,又輕道一聲“晚安”,便幽幽退下了。

倀杉好不容易穩下心跳,半晌也頓入夢境。

當晚倀杉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走火入魔時看到的那座散著柔光的大山又出現了,倀杉整個心情都放鬆了下來,腳下不自覺想要邁上自己面前的臺階,可剛跨出一步,那座大山突然崩塌,在入眼的是一大片無盡的黑暗,倀杉不知為何站在一座懸崖之上,那崖底散著濃厚的血腥味,萬千腐爛的屍體中,倀杉看到了陽城的城主與想要幫助自己的那位叔叔,直扎倀杉眼簾,可更刺激他的是,那裡竟然還有不修與皇兄的屍體,他們安靜的躺在屍體堆中,滿身汙血,而屍體的最頂端,一張破舊的旗幟在隨風飄舞,上面那個血紅的大字,正是“谷”字。

“皇兄...不修....”

倀杉聲音顫抖,手也跟著顫抖,直到他想要跳下懸崖將他們二人拉出來時,倀杉被驚醒了,眼角含淚。

直直坐起身來,輕將眼角的淚水抹掉,還未從那場夢中緩過來,所以一直坐在那裡發呆,混亂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這什麼夢啊......太晦氣了。

倀杉苦笑,搖了搖頭,現在天色尚早,外面濛濛的光順著窗子偷跑入倀杉的寢殿,倀杉做了這樣的夢在想睡也睡不著了,心想罷了,便直接起了身,自己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提劍出了門。

開了門,迎接倀杉的是溼冷的空氣,天空罩著一股朦朧的灰暗,忍不住讓倀杉打了一個寒戰,兩條胳膊來回揉搓給自己產生一些熱量。

倀杉本想到後花園練劍的,可微妙的聽到廚房有動靜,又改了路線,順著聲音來到廚房,廚房的門被半掩著,裡面散著微弱的光,倀杉來到門前,偷露出一隻腦袋檢視。

一個熟悉的背影在廚房來回倒騰,只是他挽著袖子與長髮,倀杉差些沒認出來。不修盯著一群七里八怪的食材,皺著眉頭用手抵著下巴,一副認真而糾結的模樣,完全沒察覺到倀杉的存在。

他從未見過不修這副模樣,臉上饒有興趣,又往裡看了看。

不修看起來十分糾結,在一大片蔬菜鮮果中來回挑揀,一會兒拿起一個蘋果,一會兒又挑出一顆白菜,好像怎麼都不滿意,搖搖頭又放下,嘴裡唸叨著:

“不新鮮,不好吃,這個......長得不好看。”

“噗”

倀杉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下不修聽到了動靜,一個猛回頭警惕道:

“誰?”

一回頭,只有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和吹進來有些寒冷的氣流,不修皺著眉頭過去關了門,還不忘探出頭檢視四周,發現真的沒人,這才帶著疑惑繼續廚房的活。

倀杉早就偷偷跑走了,若是讓不修發現自己笑他,今後都沒機會看到這樣糾結可愛的不修了。

來回拐彎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到倀杉真的到了後花園時,太陽已經微微升起,射在倀杉微黃的頭髮上,感覺會發光,倀杉平復了心情,手提太阿劍出鞘,開始了自己的晨練,揮灑有利,遊刃有餘,腳下步步生風,長劍劃破空氣發出脆耳聲音,格外好聽。

練了小半個時辰,不修也終於做完了飯,他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繞近道來到倀杉的寢殿,敲了敲門,發現無人答應,心想倀杉可能是還沒睡醒,便自行推了門進去,叫了一聲:

“殿下?”

“......”

嗯?不修奇怪,把餐點放在桌子上,走到了床前,又叫了聲:

“殿下,起床吃飯了。”

“......”

還是無人回應,不修直接掀開了倀杉床前的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