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帶著宣王去而複返,瑤光等在殿內,轉身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你果真機智過人,哀家才想了收拾他的法子你就能配合得如此之好,妙哉!”她笑著說道,毫不吝嗇地贊賞他剛剛的機敏反應。

朱照業扯了扯唇角:“不是偶然,而是臣一直在想著如何替太後除去他。”

“哦?”瑤光有些意外。

朱照業正欲開口解釋,瑤光抬手按下,對殿內其餘的人道:“哀家與宣王有要事商議,你們都退下吧。”

“諾。”宮女太監魚貫而出。

瑤光瞥了一眼一動不動地高公公,道:“你也一樣。”

高公公詫異,指了指自己,瑤光不耐煩地揮手:“磨嘰什麼!”

高公公頗為委屈的退下,不就是說江相的壞話嗎,他又不是沒聽過?

見瑤光如此保護他,朱照業前些日子積攢地怨氣似乎一掃而空了,他笑著對瑤光道:“江賢清此人尤為狡詐,一人千面,從他在武安侯一案中能摘個幹淨便可窺見一二了。”

瑤光點頭:“的確,他與先皇後交往甚深,卻在關鍵的時候又不被拉下水也不被聖人懷疑,仍然穩坐丞相之位,功夫不淺啊。”

“臣便是擔憂太後再中他的計,所以想盡早將他除去,只是沒想到太後已經想到法子了。”朱照業道。

瑤光挑眉,這話裡怎麼有股維護的意思?她聽錯了?

“立兒……他既然是本王的孩子,那在他成年之前這江山本王會替他守住,任何人也不得覬覦。”朱照業說著,用打量的目光看著瑤光,企圖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一絲絲的動容。

瑤光一怔,竟然忘了這茬。

“你是說……你是因為立兒才這麼用心輔佐哀家的?”

“自然不止如此,立兒是我兒子,你……也在我心裡。”他鮮少說這般露骨的話,耳骨飛起了緋紅,傾訴衷情的話也說得硬邦邦的,活像是要逼良為娼一般。

瑤光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漆柱,她道:“你我身份有別,類似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朱照業卻不依她,他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趁其不備,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

“為何不能說?如今你喪夫我未娶,光明正大,若你與我心意相合,我願以江山為注,至死不叛。”他攬著她的細腰,誠懇地看著她的眼眸,輕輕用手指撫過她的臉蛋兒,“再說了,咱們的兒子都是皇帝了,我還有造反的必要嗎?”

瑤光卻沒有被感動到,她只察覺到了一股從腳底板生出的寒意。這意味著什麼?一旦他知道“立兒是他的兒子”不過是她隨口誆他的,那這天下豈不是要易主?

幼帝未滿周歲,如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成幾塊兒便是幾塊兒。而她身後又無孃家支援,根基尚淺,威望不足,何以抗衡?

見她遲遲不語,他抵住她的額頭,溫聲細語的問道:“六娘,你當真不喜歡我了嗎?”

喜歡,可惜太遲了。

她啟唇一笑,掰開他的手指,冷冷的道:“如今再想演破鏡重圓那一套會不會太遲了?立兒是先帝的兒子,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由不得你信口胡謅。”

“你還在怪我?”他眼底一黯,拉住她的手。

“是。”她抬起下巴,這一次換做她高高在上,“你若是想讓我們母子死在你面前,你盡可以拿背叛來威脅我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立馬否認,眼底閃過慌亂,“我只是想彌補過去釀造的大錯。”

“好,那從今以後你就做一個忠心不二的臣子,奉我為太後,奉立兒為皇帝,恪守臣子本分。”瑤光揚著下巴,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地敲著鼓,她不知道這一招以退為進是否奏效,她也只能賭一把他對她“尚存”的真心了。

他看著她,臉色算不上好。

她手心冒汗,生怕謊言被戳破。

“那我們呢?”他咬牙問道。

“我們?”她陷入權謀算計當中,一時竟沒有想到他的“我們”指的是什麼。

“我可以對我們的孩子俯首稱臣,這是我欠你們母子的,那你呢?”他嘴角微微揚起,明顯是要她開口作出承諾,比如……重新愛上他。

瑤光眨了眨眼,忽然覺得眼睛酸澀得很。

我想談愛情的時候,你要談權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