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慌亂過去,瑤光的睡意也跑了個沒影兒。她皺著眉頭,同樣為小皇子擔憂。如今陛下膝下就只有這一位皇子,身份尊貴,若他出了什麼岔子,朝中的大臣又要上本上奏,請陛下廣選秀女了。選秀便也罷了,說不準還會傳出一些風言風語,有辱陛下龍威。

將近天明,瑤光才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待醒了後,外面的太陽已經很高了。

天空一碧如洗,想必是昨日那陣大雨的緣故,空氣裡都透著股清爽的味兒。

“小石榴,小皇子如何了?”瑤光問道。

“小皇子倒是無礙了,就是皇後娘娘……”

“皇後怎麼了?”瑤光詫異,“難道陛下治她醉了?”

小石榴點頭:“昨夜聽聞小皇子生病,蕭妃不顧暴雨趕了過去,接著就和皇後好一頓分辨,大約是指責皇後照顧不精,光是把小皇子強要了過去又不心疼他,讓他這麼小便吃了那些生冷之物,差點兒沒命。”

“這怎麼能怪皇後?照顧孩童本就是十分累神的活兒,偶爾有疏忽也實屬正常。”瑤光這次倒是向著皇後說話,覺得皇後著實冤,費力不討好。

“娘娘,您就這麼信皇後?不擔心是她……”小石榴眨眨眼,不好說得太過直白,意會便可。

“皇後又不傻,明知道蕭妃如今仗著有孕氣焰囂張,闔宮都要退避三舍,她現在去算計蕭妃的兒子,有什麼益處嗎?況且玉兒早就記在皇後的名下了,皇後膝下無子,疼愛這唯一的孩子還來不及,怎麼會虐待他?”瑤光分析得頭頭是道。

小石榴點頭:“您這樣說倒是很在理。”

“可憐皇後……”瑤光嘆氣,“簡直是養虎為患啊。”

“莫不是蕭妃自己……”小石榴頓悟。

“噓。”瑤光豎起一根手指,“噤聲,咱們什麼都不知道。”

小石榴點頭,閉緊了嘴巴。

後宮,明哲保身為上。

後面連著好幾天劉鈞都去了永信宮陪伴蕭妃,安撫她的心情。反觀甘泉宮,因為皇後被訓斥照看皇子不力,整座宮殿都籠罩在一股陰雲之中。

“賤蹄子!真以為自己肚子揣了二兩肉就能飛上枝頭作鳳凰了?做夢!”鄭嬤嬤咬牙切齒地唾罵著,若是蕭妃此時在她面前她肯定得不顧尊卑咬下她一塊肉來。

皇後跪在小佛堂的蒲團上,一臉無欲無求。

“娘娘,您再這麼不爭不搶下去,別說秦貴妃要踩您頭上去,就連那出身卑賤的女人也要在您面前來抖威風了!”鄭嬤嬤一見著這般心如止水的皇後便想撞牆,實在是太不爭氣了,若是她,早就打上門去了,哪裡容得上別人來甘泉宮放肆。

“嬤嬤,我膝下無子,就算去爭了搶了,又有何用?”皇後淡然的說道。

“您爭了搶了才有機會懷上皇子啊!”

皇後搖頭:“這麼多年我已經看透了,大約是我命中無子,強求不得了。”

“娘娘——”鄭嬤嬤怒其不爭。

“嬤嬤要是沒有其他的事的話,就先退下吧,本宮要念經了。”皇後闔上雙眼。

鄭嬤嬤一口氣賭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只好甩袖離開。

皇後睜開眼,注視著面前的神像,喃喃道:“姑祖母對我失望,皇上對我失望,如今連嬤嬤也……”

“難不成真是我氣數已盡……”

入夜,鄭嬤嬤見皇後還未出來,便敲門進去請她用晚膳。

“啊——”

“什麼?”瑤光差點兒從床上滾下來。

“皇後娘娘歿了。”

外間,喪鐘敲響,不多不少,整二十七下,國喪。

元康十五年冬月初十,孝敬慧皇後薨逝,年僅二十五歲。

一夜之間,宮城白了頭。

劉鈞坐在甘泉宮後殿的臺階上,一聲不吭地望著前方,面前便是孝敬慧皇後的棺木。

“貴妃娘娘到!”

往日,一聽到貴妃二字他便如打了雞血一般,無論多忙多累都會給她一個笑容。如今,他愣愣地看著棺木,什麼表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