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帶著一名內侍上前,內侍手中託著木盤,上面放著“老三樣兒”。

“一命償一命,朕的皇孫在底下孤獨得很,就勞煩睿王妃去陪伴他吧。”劉光目光漸冷,指著盤子道,“毒酒,匕首,白綾,你選一樣自裁謝罪即可。”

睿王妃驚恐抬頭,臉上血色褪盡:“陛下……”

睿王同樣驚慌了一瞬,轉頭看向皇後,似在求救。

皇後心裡也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陛下,睿王妃雖有罪,稍稍教訓一番即可,不必取了她的性命罷。”皇後轉身求情。

“宮闈之中,敢如此大張旗鼓地暗害皇室血脈,其心可誅,死不足惜!”劉光面色冷然,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若睿王妃自己下不了手就請鋸兒送她一程吧,好歹也是一世的夫妻緣分。”

睿王愣在當場,冷汗順著脊背流淌了下來:“君父……”

“夫妻同心,能死在你手上朕相信睿王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劉光微微勾唇,抬了抬手,徐秀上前,將木盤放在睿王的跟前,供他選擇。

“陛下,萬萬不可啊!”皇後終於急了,她匆匆上前道,“夫妻刀戈相向,成何體統?況且這是宣室,並不是刑場,睿王妃的過錯由大理寺判決即可,怎可讓鋸兒動手,陛下莫不是……”

“皇後想說什麼,朕老糊塗了?”劉光臉色一沉,看向自己的皇後,“因睿王妃自首有功朕才開了恩典的,怎麼在皇後的口中變成了同室操戈了?”說完,他再將目光轉向睿王,“動手!”

睿王被他唬得一跳,渾身的肌肉都彈動了一下。他看向託盤裡的“老三樣兒”,這是懲罰犯錯的宮女嬪妃最常見的三樣東西,還得是有臉面的宮女和嬪妃,若是混得一般的不知不覺地就死了,哪裡還能被這般賜死。

睿王妃已是渾身僵硬得不能動了,她死死地盯住睿王的手,不知道他會選擇哪樣來結束她的性命。

“君父,兒子做不到。”睿王攥緊了拳頭,低著頭,額頭上的汗水都落在了地板上,暈成了一個個小圈兒,“綠芙是兒子的妻子,自嫁入王府以來,她勤勉能幹,無一不好。兒子不能護著她就罷了,絕沒有親手結束了她的道理……”

皇後鬆了一口氣,眼中隱有欣慰。對,對付陛下這般的狠心腸就是要走曲線救國的路子,不能硬頂。

“太子妃嫂嫂的事,兒子也有份兒,若君父要罰的話,就連兒子一起罰了吧。”睿王道。

睿王妃錯愕,“蹭”地一下抬頭看他。

“鋸兒,你在說些什麼呢!”皇後剛剛放在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她臉色難看的道,“就算你想為王妃開罪也不必這般糊弄你君父吧,快把這話給收回去!”

睿王也怕啊,他害怕坐在龍椅上的人,更害怕若猶豫地再久一些自己真的會從這三樣兒裡作出選擇。可……他又想起進宮前與王妃坐在馬車時的情景了,她低著頭順從地應了他那冷血無情的話,絲毫沒有反抗和怨懟。

“君父,皇孫的性命就由兒子和王妃一起來償還吧。”睿王抬頭,咬著牙齒看向龍座上的男人。他不是不怕,但即便是怕他也不能將柔弱的王妃推出去,他還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心狠手辣。

“一派胡言!”皇後萬年不變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她大聲斥責睿王,而後便轉頭向陛下道,“陛下,鋸兒護妻心切,您可千萬別挺他的啊,他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皇後又知道些什麼呢?”劉光看向皇後。

“妾身……”

劉光不想再聽她的強辯,他轉頭看向兒子兒媳,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然,認罪是一回事,罰又是另外一回事。”

睿王妃膝行了幾步,跪在了睿王的身側,堂而皇之地握住了睿王的手,笑著流淚:“兒媳明白,兒媳有王爺庇護,兒媳就算是此刻死了也是此生足矣。”

睿王的手在她掌心裡動了動,嘴裡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話。

“傳朕的旨意,睿王與睿王妃害死皇孫,其罪可誅,今廢去睿王劉鋸的封號,收回王府。”

皇後身軀搖晃,險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