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貼心。昭君冷冷一笑,心中暗想。隨口問了句:“你們公主睡了嗎?”

“沒呢,我們公主發燒了,太醫正在為她施針呢。”

“什麼?”他微微錯愕,心想,方才看著不是好好的麼?回到榻上,幾番輾轉不能入眠,便朝她房中走去,推開房門,看見她靠在榻上,正在喝著一碗極苦的藥,喝一口,眉頭便皺縮了起來。

“怎麼病了?”他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她一時嗆到,咳了兩聲,藥碗便被他奪去,“怎麼藥都不會喝?”用勺餵了一口送到她唇邊,她直接看他看傻了,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張嘴啊。”他說了一聲,她這才張嘴將藥喝下,這一回,眉頭不見皺,仍然望著他,眼中閃爍著小小的星光。

“我以為,這輩子都喝不到你喂的藥了。”喝完,她說。

昭君此時才恍悟過來,他方才為什麼要給她喂?將藥往丫鬟手上一放,蹙眉轉身離開了。

第二日,昭君下朝回府的時候,院中的臘梅樹下沒見她的身影,蜂蜜水還是準時送了過來,他問了問丫鬟,得知她風寒未愈,仍在房中休養著,推門進她的房間,恰好見著她將藥都嘔了出來,丫鬟一手託著痰盂,一手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怎會病得如此嚴重?”他蹙著眉道。

一旁的丫鬟說:“公主先前動了胎氣,孕期的反應本就比平常人要嚴重些,吹到一點風就容易染上風寒,再加上這幾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病自然難好。”

衛瓔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嘴,今日身上一件雪白的睡袍,顯得臉色更加蒼白了。

昭君若有所思,站了一會兒便轉身離去。

“唉。”一旁的侍女嘆了一聲,“駙馬爺也真是絕情,公主殿下都病成這樣了,也不見他關心一聲。”另外一個丫鬟連忙打了她一下。

衛瓔默默低著頭,沒有說話。

而後,午膳晚膳都是直接送到衛瓔房裡,昭君一個人坐在桌子上吃飯,竟覺得有幾分冷清。

入冬之後,天便是一天接著一天冷了,昭君換上了新的冬衣,不一會兒身上就暖和了起來。

他走到院中想要透透氣,沒想到不經意的一抬眼,又見到了昨天那對男女,兩人又在假山後面私會,男的,將一枚玉鐲子戴在了女子手上,女子咬唇一笑,臉上滿是羞怯而幸福的笑容,他與那侍衛目光相撞的那一瞬,他眼中閃過一道驚慌,慌忙拉著她跑開了。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

衛瓔並未禁制府上的侍衛和侍女相愛,兩人,卻仍是偷偷摸摸的,既然相愛,為何連公開的勇氣都沒有?若是他真的愛一個人,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想對全天下的人說:“這個,是我的女人啊。”

是夜,昭君躺在床上,屋中的炭火燒得極暖,新換的冬被也非常舒適,卻不知為何總是輾轉反側,不能入睡。

昭君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在睡前再看一看她。

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她的床帳已經垂了下來,聽丫鬟說她已經睡了,他掀開帳子看了眼,她雙目緊閉,他伸手往她額頭上一觸,發現依然燙手,再往她被中一探,發現她的被子裡一片冰涼。

這樣看來,她體內的寒氣很重,若不能散去,風寒定是好不了的。

“再在房中加幾個火盆子。”昭君吩咐了一聲,便轉身離去了,卻忽然聽見榻上的人呢喃了一聲:“延昭,冷,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