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瓔愣了愣,須臾才反應過來。

君曜也是他的兒子啊,這是他們兩個一起的孩子啊。

此時,太醫揹著藥箱匆匆跑來,兩人站到了一邊。

兩人面對面站著,衛瓔低下頭,“如果有一天你離開魏國,你會帶走君曜嗎?”

昭君望著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

昭君道:“還記得在蜀國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嗎?”

“我說過,會把君曜給你……”衛瓔道,還未說完,他便道,“你還記得你說的話就行。”說完,他便離開了。

衛瓔感覺到渾身驟然一寒。

他要帶走君曜……

此時,她多麼希望當年昭君的母親,蕭皇後說的是真的,她有兩個孩子,那樣,能留一個給她也好,可如今,他們怎麼可能還能再有一個孩子?

這輩子,他都不會再碰她了吧。

“公主,小殿下是由於喝奶嗆到了肺裡引發的高燒,好在及時處理,微臣給小殿下開了些退燒的藥,今晚需特別觀察。”太醫診斷完對她說。

衛瓔點了點頭。

太醫離開後,衛瓔便坐在榻邊親自照料,君曜已經睡著了,垂下的眼睫又長又翹,跟他的睫毛是一模一樣的。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定定的望著他,怎麼都看不夠,她想仔細記住他的摸樣,怕與他分別之後便再也想不起了。

昭君回到房間裡,忽然覺得心裡亂糟糟的。

那是她拼死生下來的孩子,他能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帶走嗎?方才,看見她抱著君曜心急如焚,茫然無助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夜深了,記掛著君曜的病情,昭君又起來看過他一次,看見衛瓔居然坐在地上,趴在榻子邊上睡著了。

她才剛出月子,這樣是想死嗎?他一時惱怒不已,想把她從地上拎起來,想了想又作罷了,摸了摸君曜的額頭,燒已經退得差不多了,便拿起個氅子,往她身上一扔,走了出去。

第二天,昭君再次去看君曜時,迴廊裡有一個尼姑與他擦身而過,他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之後的幾天,每天都可以看到有尼姑從她的房間裡出來,他終於忍不住問她:“你在搞什麼名堂?”

“沒什麼。”衛瓔神色平靜道,“我想好了,等你走了,我就出家當尼姑去。這幾天,我在向他們打聽那些尼姑庵裡的情況,準備找一家合適一點的。”

“怎樣才算合適的?”

“就是,齋飯好吃一點,住的地方幹淨一點,還有不用早起念經的。”

“你已經計劃好我離開之後的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讓我走,是嗎?”

“當然不是,我希望你能一輩子不走,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昭君不假思索道。

“那便是。”

“你不需為我守身如玉,等我走後,你另尋佳緣便是,魏國應該有不少男人削尖了腦袋想進這公主府吧。”昭君神色淡淡道。

“你想多了,不是為你。”衛瓔道,“我自個想要尋個清淨罷了,既然,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那便拋得幹淨利落些……”衛瓔有些惆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