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幾聲嗚咽,像鬼一樣。

逝者,似乎在逝去後,所有的缺點都小了,人們總願想起,關於逝者的美好回憶,才會感到痛苦和惋惜。

而望著眼前一望無垠的江水,昭君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他記不起她的惡毒,也想不起她的美好,扯平了一般。

昭君只是勾了勾唇角,“她的命,那麼硬,閻王爺是斷不敢收的。”

“王上,江邊風大,您身子不好,回去吧。”身側的慕容雲道。

他在三九寒冬被拋入護城河,骨子裡進了寒氣,早已不似從前那般英武,羸弱的,像個書生。

昭君咳了咳,轉身離去,慕容雲替他系緊了肩上批的大氅。

這件大氅的劍上綴滿了灰色的貉子毛,是上官冷月從蜀國王宮帶來的,昭君不願穿,是她硬逼著他穿的,覺得他身子骨太弱了,弱不勝衣,和從前簡直天差地別。

他是被折了雙翼的雄鷹,她要做的,便是一點點的把他身上的翅膀接回來。

這兩天,她不在山中,是回了上官家,運了三個月的糧草來,還有些活豬活羊,大批大批的往山中趕,士兵們進山後幾乎不沾葷腥,看到那些豬,一個個都饞得掉口水。

如今,所有人都預設,她就是王後娘娘了,覺得她集聰慧於美貌於一身,對王上又痴情,是他們王上強大的後盾,有她在背後默默支援,吳國離複國就不遠了。

這一切,如同一場夢,愛與恨,得到與失去,在夢中反複著。

衛瓔感覺到絕望的窒息,又漸漸的輕松下來,接著,便又是深不可測的絕望。像沉入一個黑黑的谷底,四周處了茫茫黑暗,見不到任何的東西,她覺得自己似乎要沉睡其中,但用了許多方法不讓自己睡去。

終於,她看見了一點光,再看到一點,她奮力的遊了上去。在破開水面的那一刻,她猛地掙開了眼,眼前是一大片沒有任何雜質的,湛藍色的天空。

微暖的風吹在她的臉頰上,讓她知道現在的一切不是夢境。

身下晃晃悠悠的,原來她是躺在一艘小小的漁船上。

老漁夫朝著江面撒下一張大網,撈上了零星幾條毛毛魚,放在船頭的一個木桶裡,看見衛瓔,笑嘻嘻的說了聲:“姑娘,醒了?”

“嗯。”衛瓔蹙了蹙眉,覺得天空中的陽光有些刺目。

“這是哪兒啊?”

“玉成江。”漁夫回答道。

“玉成江?沒聽過。”

“玉成江,是川江的一條支流。你是從川江上來的吧?”

“川江?”衛瓔腦海中忽然響起老男人的聲音:“川江是一條橫亙三國的江,由於長,三國對這條江的稱呼也有所不同,吳國稱之,“揚子江”,蜀國稱之“川江”,而魏國稱之為“荊江”。”

“哦。”衛瓔回想起不久前發生的船難,問:“是你救了我?”

“不,是你自己。”老漁夫說,“你昏迷之後,仍死死的抱著一個浮木,若不是這樣,你早就沉入江底了,根本就等不到我把你撈起來,看來,姑娘的求生意識很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