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信,有人可以預測到將來之事,既是執念,又豈是說放就放的呢?

這句話,天通似乎是有意要說給她聽的,她不知這天通是真的有這通天知地的本事,還是,其實他只是昭君找來的說客而已,兩人合謀演了一出戲?

衛瓔緩緩的朝他書房走去,時已入夏,宮女們用器皿盛著一盆盆冰塊魚貫而入,端到他的書房裡降暑,他的書桌上也用瓷盆裝了盆冰鎮的水果,青瓷的碗壁外沁了一層細密的水珠。

衛瓔走到他面前,神色憂鬱的望著他。

“怎麼了?”他抬頭看了眼她。

衛瓔欲言又止,須臾在他身側坐下,把頭輕輕的靠在了他肩上。

“用三年陽壽換了四個字,後悔嗎?”

昭君勾了勾唇角,“為何要悔?”

“若能破解,拿什麼來換,本王都覺得是值得的。”

“王上,難道明白這四個字的意思嗎?”衛瓔呆呆問道。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阿瓔,那你願意放下嗎?”

如何放?衛瓔的神色有些嘲諷,她之前做過了那麼多愧對老男人的事,放下執念,就能相安無事的和他在一起嗎?天方夜譚。

昭君握住了她的手,“你若能放下,所有的一切,本王都可以不追究,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對嗎?從她上次從魏國回來肩上被豹子抓傷的那次之後,他就都知道了,一直在她面前裝傻,他怕失去她一直在裝傻對嗎?

眼淚一行行落了下來,她將他的手握緊。

“延昭。”她說,“我答應你,我答應這輩子都不離開你。”

他說:“好,你記得你自己說的話。”

第二日,蘇扶搖果然來了。衛瓔看見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素白的袍子,臉上戴了之前那塊,相貌平平的人皮面具。而昭君恰巧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兩人遠遠走來就像是黑白無常。

“這位就是蜀國的國君。”與他們在迴廊裡遇見時,昭君對她介紹道。

“蜀王殿下。”衛瓔對他福了福。而蘇扶搖意味深長的望著她,笑道:“靜妃娘娘,久違了。”

這聲久違怪異的很,她與蘇扶搖之前並沒有什麼交集,這聲久違,聽他這樣子一說倒像是許久未見的朋友。

衛瓔愣了愣,昭君道:“蘇兄認錯人了,這位是衛貴人。”

蘇扶搖哈哈大笑,“我怎麼可能認錯呢?我記人向來是隻看一眼便不會忘,一年多前,我們在茶樓裡見過一次,後來,在魏王殿下的壽宴上也再次碰到了。”

衛瓔立即道:“殿下真的認錯了,我與殿下第一次見面是在魏王殿下的壽宴上,那時,我還只是王上身邊的侍女。”

“哦?”蘇扶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望著她,衛瓔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端倪。

“那便是我,記錯了吧。”蘇扶搖最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