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見到他卻是個意外,那天,她提著籃子,正和葉氏在禦花園裡果樹林採摘石榴。他剛巧和著一群官員邊談論著什麼邊走過,她和葉氏站在路邊,默默的躬身行禮,而他徑直從她們眼前經過,恍若未見。

衛瓔沒有忍住,趁著葉氏背對著她,從籃子裡拿出一個圓滾滾的石榴,狠狠的砸在了那個男人的腦袋上。

老男人身形一僵,卻沒有說任何話,旁邊一個宮人嚇得臉都白了,看見昭君沒有反應,便噤聲了。

這件事昭君原本很快就遺忘了,然而回到書房,卻看見桌上擺著一大盤新鮮的石榴,是宮人剛剛端上來的。

他拿起一個端詳著,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方才她在石榴樹下摘石榴的樣子。面容素淨,無悲無喜。

那樣的一張相貌平平的臉,原本應該湮沒在那一堆堆的宮女裡,不知為何,就算換了張臉,她依然能引人注目。

“來人。”昭君說了一句,“把宮裡的石榴樹全砍了。”

一夜之間,宮裡所有的石榴樹全都被砍了。

後來,聽說,昭君黃昏時常會去禦花園的荷花塘邊散步,掐著點兒,衛瓔早早的去了禦花園,跳上了一棵槐樹。打算他經過的時候跳下來堵住他。

時至盛夏,知了叫囂的厲害,就響在她耳邊,吵得她腦仁疼,暴曬了一整天的禦花園在太陽落山後開始漸漸冷卻,臨著荷花塘的小道涼風習習,這條就是老男人每天散步的必經之路。

天邊金霞萬裡,水面上波光粼粼。衛瓔坐在樹悠哉的晃著小腿,不遠處,有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小宮女在湖邊唱小曲兒,歌聲清麗而婉轉,像黃鶯一樣。

聽了幾首歌,老男人終於從路的那端漫不經心的走來,他今天居然穿著一件桃花色的薄衫,襯著他肌膚格外白皙,一撮修長的劉海自額頭垂下,邪魅而妖豔,只是他的臉,永遠都是那副欠扁的樣子。

老男人越走越近,衛瓔剛準備跳下去找老男人理論,卻聽見“噗通”一聲,那個小宮女竟失足掉進了水裡。

老男人神色漠然,恍若無視的繼續往前走,那個小宮女在水中奮力的撲騰著,努力的探出頭呼吸著,喊著:“救命!救命!”

衛瓔看不下去了,一下子從樹上跳了下來,跳進水裡想將那個小宮女撈起,誰知那個小宮女竟然奮力的將她推開了,衛瓔的水性不是很好,被她一推,直接嗆了幾口水沉下去了,糟糕的是腳上勾住了水底的水草,她怎麼遊都上不來了。

衛瓔抬頭,隱約可以透過水看到水面上黃昏時燦金的天空,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昏昏沉沉的時候,一雙手箍住了她的腰,用力的往上帶,衛瓔迷迷糊糊覺得自己被狠狠扔在了岸上,然後,一雙唇吻住了她,朝她口中渡了些空氣。

“噗!”衛瓔猛地吐出了一口水,睜開眼時看見那片燦金便得清晰了,她清晰的看見了天空中的浮霞和雲朵,然而周圍卻空空如也。

“咳咳。”衛瓔咳了幾聲,坐起來,渾身都濕漉漉的,被風一吹,凍得她打顫。而在她身邊,丟著件幹爽的,黑色的男人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