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舊話重提（二）

“老三，你話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現在活著有多難，你的腿要是好不了，你拿什麼養你媳婦兒和孩子，一大家子都張著嘴吃飯，難道都喝西北風去啊。”陳氏一聽老三又不同意，直接開罵了。

“娘，欣兒還小呢，要是這樣嫁過去，一輩子就完了啊，娘，欣兒是你孫女啊”，林老三企圖打動自家老孃。

“呸，我孫女多了去了，你說說，嫁過去怎麼一輩子就完了，明明是個富貴窩，到你嘴裡咋就成火坑了。”陳氏完全不為所動，戰鬥力十足。

“娘，您別再逼兒子了”，林老三對他娘失望極了，不想再多說，再說下去就太傷感情了。

“行，我不說了，明天我就去給王家回信兒，讓他們準備聘禮”，陳氏轉身就走。

“娘，您不能啊”，慧欣的娘張氏實在忍不住了，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陳氏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弄得我要逼你去死似的，你快起來，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麼樣子。”陳氏臉色難看極了，她沒想到平時大氣都不敢喘的張氏還有這一招。

“娘，您要是賣了欣兒，就是逼我去死啊，欣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兒媳婦捨不得啊，娘，我求您了。”張氏跪在地上哀求著。

“都說我在逼你們，你們這是在逼我啊，行，要是不賣了慧欣，你們說怎麼辦，銀子從哪裡來？”陳氏瞪著眼問張氏。

“去年慧秀出嫁時她婆家給的聘禮，應該還有吧。”張氏忐忑地看著婆婆。

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花賣大女兒的錢，可是如果不花，小女兒可能也要被賣了，慧欣還這麼小，她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原來張氏的心裡也並不是一點成算都沒有，慧欣覺得她娘還是有救的，為母則強，也許被壓迫到了極致，就開始反抗了吧。

“什麼？你想都不要想，那筆錢是要留給你四弟讀書的，你這歹毒的婆娘，你這是要斷了你四弟的前程啊。”陳氏聲音尖聲叫罵起來，彷彿張氏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這老太太的觀念還真是奇葩呀，林老三自己的女兒被賣了，所得的銀子自己反而不能用一文，要是敢用，那就是居心叵測，心腸歹毒，慧欣對陳氏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這簡直要重新整理了她的三觀。

“娘，就當是我借您的還不行嗎，等度過眼下的難關我一定還。”張氏被逼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心裡想著，鄰居間有困難時尚且能互相借些錢，自己的婆婆肯定能借給自己吧。

“你想得美，想騙我的錢，沒門！”陳氏感覺自己識破了張氏的騙局。

哼，老三媳婦兒肯定是想先這樣把錢騙出來，她才不上當呢。

“不是的，我肯定會還的，不管咋樣我都還上，我去我孃家借錢還給您。”張氏聽婆婆的話大急，她再怎麼樣也幹不出騙人的事啊。

“去你孃家借，你也好意思說，你孃家那就是填不滿的窮坑，老張家自己都快餓死了，有錢借給你？別哄騙我老婆子了。”陳氏根本就不相信張氏會把錢還給她，堅決不答應借錢。

“娘，那您說怎麼辦，真的不能把欣兒賣了呀！”張氏真的覺得沒有活路了，捂著臉痛哭起來。

“老三媳婦兒，這鎮上的老王家真的是一戶好人家，我好說歹說你們咋就不信呢，快別哭了，好好給慧欣這丫頭收拾打扮一下，可能明天老王家就來人相看了。”陳氏的口氣又軟了下來，好聲好氣地哄著張氏。

陳氏的手段真是不容小覷，人老成精啊，再這樣下去恐怕真得把林老三兩口子給逼死了，慧欣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出手了？

“奶奶，老王家真有那麼好？”慧欣天真地看向陳氏，彷彿只要陳氏一點頭，她就能興高采烈地去王家似的。

“當然啦，奶奶還能騙你，老王家住在鎮上，開著鋪子，頓頓有肉吃，住的、穿的都比咱好。”陳氏跟哄小孩似的忽悠著慧欣。

“真的嗎？那真的是太好了”，慧欣高興地拍起了巴掌，看樣子恨不得立刻去王家了。

“欣兒，你可不能去啊！”張氏怕女兒真的去了，忙勸慧欣。

“瞧瞧，連個孩子都比你們兩口子懂事兒，欣兒真是長大了，等過好了，別忘了奶奶啊，以後咱家可就指望你了。”陳氏覺得事情成了，聽這口氣，慧欣彷彿賺了天大的便宜。

“奶奶，既然王家這麼好，我就更不能去了。”

陳氏正高興呢，就聽慧欣突然說不去了，她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啥，不去了？”彷彿被人打了一悶棍，陳氏頓時找不著北了，被慧欣快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