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慶陽三年一直延續至慶陽十四年,地點也從江水流域慢慢延至大運河,記錄得越是繁密,銀子數也越往後越多。到最後幾頁,幾乎是一行兩字,透不出一絲的空隙,而每次記下的銀兩,都是萬兩以上。如此滿滿的記了一小本子。

要是給不明事理的人,一定鬧不清這糊里糊塗到底都寫著什麼?但陳保定不是那不明就裡的人,他身在朝堂,雖不分管這一塊,卻也一看就明白這記得究竟是什麼東西。

想這麼多年來,年年江水和大運河都有官私貨船覆沒的訊息傳來。這早成為了朝庭的一大心病,成了工部及刑部的一大垢病。也是國庫稅收年年減少的一大主因。

可船覆之事,年年工部和刑部都加派人手去查,卻年年不見好轉,反是每況愈下,及至這兩三年,連龍行衛都近半數人出動去了江南,也沒見事情有所改變。

這本小冊子,記的卻是這個。

這個讓朝堂上下都身受其惱的事端。

這事要真查起來,真給定了罪,可不是腦袋落地這麼簡單就能了的。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啊!

陳保定喘著粗氣,幾番努力,都定不下心來,頭卻是更暈了。

這究竟是什麼人的分成賬冊?從始至終沒寫明。字跡筆墨卻極其連貫,一看就是出自一人之手,沒花多少時間謄錄來的,內容卻有著明顯的減省。

究竟是什麼人以什麼原因給了自己這笨兒子這樣一本小冊子,給的人又是什麼用意?

陳保定想不明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保定覺得頭不那麼暈了,身子也聽了使喚,稍稍坐正了身,正自舒緩著氣,想試著站起身來,突聽外邊一陣喧譁。

“夫人安好。”

是守在書房外的長隨大聲問的好。

“老爺回來了?”

“是,老爺剛回的來。”

陳保定微一沉吟,轉手重新包裹好桌上的小冊子,然後拉開下層抽屜,把這個驚人的東西收在了幾層書案下邊。

收好包裹,整好衣冠,剛努力的從圈椅上站立起來,內間的門就被輕輕推開,他的繼室,現任的陳夫人一臉溫婉的走了進來,見剛站立起來的他似有些不穩當,她忙幾步上前,伸手扶住了他。

“老爺今兒既得了聖意回府來,怎麼也不先使人回來說一聲兒,也好讓妾身提前有個準備。這不,老爺回來多大好的日子啊,妾身卻出了門,沒能相迎老爺,真是不應該。”

“聖意說來就來,我也意料不到,哪還能先吩咐個人先回來說一聲,”陳保定擺擺手,“我沒事,你不用著急。”

“聖上也真是的,說叫人進宮就叫人進宮,說留人就留人,也不想想現咱府上是什麼情況。再者老爺的身子也不好,再要用人,也不能這麼不管不顧的啊。”陳夫人又是不忍又是不忿的連聲抱怨道。

“身為臣子,本就應奉聖命辦事,沒什麼可推託。”陳保定嘆道。

“再不能也要量力而為啊。”陳夫人心下不快,扶著陳保定在外間的榻上歇下,嘴上也不停,“瞧老爺的氣色,比月前又差了幾分,也不知聖上是怎麼想的,咱府上都這般了還不放過老爺,禮部難道除了老爺都沒人了,非得事事都老爺親為?”

“行了,聖意難料,我身子還撐得住,再說在宮中聖上也沒少我一分,還囑咐了太醫全力照管好我。聖上還年少,又是初登大寶,難免想事不周全,你一個婦道人家就少說兩句。”陳保定打斷他家夫人的話責備道。

陳夫人接過下人送上的茶水,雙手捧給她家老爺,嘴上不住又道:“是是是,我是婦道人家,不懂事話都是亂說的,老爺你辛苦了,一回府來也不休息下,就上趕的來書房,也不知什麼事要這麼趕著辦,連口水都不喝。來,喝口茶先吧。要吃什麼老爺也先說一聲,妾身好讓人去做。”

陳保定接過茶,喝了半盞就放下,看著他家夫人,想了一想,問道:“金桂苑,是你讓人收拾的?”

金桂苑正是陳二公子原先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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